右大王的性格,袁宝儿不说摸个七七八八,但也差不多。
她知道,右大王有一颗强国的心。
这样的上位者对百姓来说是福气。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会放过她。
因为有她就代表着吃不尽的粮食,如果她不能为自己所用,那么他能做的,必然是毁灭。
袁宝儿已经知道朝中有人跟他暗通款曲,她被扣押在这里的消息必定已经传到元哥儿跟前。
她自然是相信元哥儿的,但三人成虎,哪怕元哥儿一直相信她,却也架不住朝臣们的压力。
袁宝儿不想女儿有半点闪失,更不想顾晟为她做什么傻事。
所以她打得算盘就是,如果能把老兵他们救出去,固然是好。
可若不能,那就摆出鱼死网破的架势,如此也算一种制约,让右大王不敢苛待他们。
当然,她也做好了被杀的准备。
如果死了,那么流言和压力也就没了,元哥儿不必为难,女儿也能安全。
至于顾晟,她人都死了,他就是为了女儿,也不会再犯傻。
右大王果然如她所想,有心把她当聚宝盆使,但是让她意外的是,右大王在一阵挣扎过后,竟只叹了声就答应放了老兵等人。
他甚至还道:“我知道你的顾虑,我不逼你。”
他站起来走了,袁宝儿皱着眉头,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只想他还不如一把卡住她脖子,逼她就范的好。
右大王出了内殿,一路疾步回去书房。
进了屋里,他用力拍上门板,蹲下来用力锤地。
这里的地面都是坚硬的大石铺就的,不论怎么锤,都不动分毫。
反而右大王的手锤得通红一片,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
发泄了心里的火气,他甩了甩手,坐去位置上。
內侍一直守在门边,听着里头叫他,才赶紧去。
右大王十分冷静的吩咐,“把跌打药酒拿来。”
內侍有些诧异,心说库哈又没受伤,怎地还用那个。
但是看到右大王的伤,他顿时就不淡定了。
他一溜小跑的拿了药酒,急三火四的给他抹上,然后一手托着手腕,一手力道均匀的揉捏。
右大王皱着眉头,强忍着吸冷气和跺脚,只用十个脚趾用力抠着鞋底。
等到疼痛差不多能忍住,他才磨着后槽牙道:“你去找扎马,让他把牢里的那几个人放了。”
內侍有点懵,心说哪几个?
但是对着右大王几乎铁青的脸,他又不敢问,只得先去找扎马。
谁知道扎马一听,脸色都变了。
他恨恨抽出佩刀,用力的砍了几下拴马桩,“臣遵命。”
內侍心惊胆战的瞧着深深的刀痕,恨不能脚踩轮子的跑回宫里。
将近中午,右大王才又回去内殿,他冷着脸交给袁宝儿一封信。
袁宝儿有些诧异,打开来是老兵些给她的,上面写明他们已经出了王城,打算回去大夏。
“谢谢,”袁宝儿沉默好久,低声道。
右大王哼了声,有些闷的道:“你要担心我骗你,就等他们再给你来信就是。”
他别这头,不肯看过来,腮帮鼓鼓,显然还在生气。
明明是敌对,也明知道不该,袁宝儿的心还是软了。
她知道,右大王如此做,需要面对多少压力,她更知道,扎马对她有多厌恶,多恨不能把他们这些细作千刀万剐。
但他还是把人放了。
要知道,扎马可是唯一一个全新全意帮扶他的武将。
如果他倒戈,右大王的处境将会很难。
“信我带到了,你满意了,”他哼了声,转头走了。
袁宝儿嘴角微勾,点了灯烛,把信烧了。
入夜,右大王在书房待得无趣,就问內侍,“她在干嘛?”
內侍回道:“在画秋霜图。”
右大王哼了声,“她倒是好兴致。”
他换了个姿势,继续看公文,然而,公文上的字好像都长了腿,舒展腰身,化成一幅幅画。
“我去看看去,”他再也坐不住,跳起来直奔内殿。
內侍一溜小跑,跟着他过去。
此时的内殿灯火通亮,但是窗棂没关,隔着窗纱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站在桌边,信笔挥毫。
她一手背在腰后,似乎是做支撑,身体随着另一只手来回晃动,看起来就像是肆意的书生在抒发情感。
右大王想起他得来的消息。
这位年纪轻轻的冬官以及笄之菱便身居高位,深得夏国先帝器重,曾长时间伴随在太子,也就是如今的皇帝身边,听从大儒教导,深得两位皇帝信赖。
右大王一手无意识的背在身后,遥遥看着她。
他不知道她花的如何,但这样一位多才多艺的能臣,换做是他,想必也愿意信任的。
右大王出神了好一会儿,直到袁宝儿将要停笔,才急急转回书房。
他拿起公文装模作样的看着,等到心跳平稳了些,才吩咐內侍待到时机合适,就把画拿过来。
內侍直到右大王对袁宝儿的感情,听得这话,他忙不迭答应,并趁着右大王处理公文的时候,悄悄溜去内殿,跟你里面的宫女通气。
宫女一直有心撮合两人,得知右大王心思,不由喜上眉梢。
袁宝儿一直沉浸在画中,并不知两人嘀咕什么。
待到画完,她仔细查看一番,便歇下了。
这些后续的事情都交给宫女去办,因此也就不知道这话神不知鬼不觉的已经落在了右大王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