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回报,我会向陛下请旨,明年你刘家赋税减三成,家中子弟若有杰出,我会向陛下举荐。”
“孟家之所以能左右逢源,也不过是因着子弟杰出,刺史才卖他面子。”
刘族长眼神略一闪烁,“此事干系重大,还请大人容我思虑一二。”
“毕竟刘家不是我一个人的,此事我不能专断。”
“应当,”袁宝儿笑着起身,“那我就静候大人佳音了。”
她含笑出门,余光瞥见几人偷偷望来,笑得越发自得。
回到客舍,她便又出去闲逛,不过这一次她周围的人明显多了。
袁宝儿也不慌,兀自转悠,待到时候差不多,便提着各式吃食回去客舍。
袁宝儿在这里的事从来不是什么秘密,早前那些家族不理,是想坐观其变。
而今看到袁宝儿去完刘家,还是如此晃悠,心里也就打起了鼓。
“莫不是她跟刘家已经有了什么盘算,正等着咱们往里钻?”
此时,几位族长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又撑两天,刘家和客舍都没什么动静,反而是府衙出了事。
刺史突发急症,连夜延请郎中。
在这个敏感时刻,便是风吹草动都让人眼皮子直跳,何况如此大的动静。
一时间几家连夜触动,带上丰厚补品礼物,天一亮就去拜访刺史。
刺史这会儿已经能起来,就是说话有点虚。
见了众人只道:夜里小酌,不慎惊风,不过经过郎中医治,已经没有大碍。
话虽如此,到底还是气力不济,说了没多会儿就送客了。
几位族长站在门外面面相觑,都把目光落在刘族长身上。
刘族长立刻笑道:“看来这岁月在谁那儿也抵不过,大家可都要好生保重才行。”
王族长脾气爆,当下冷笑,“刘兄身强体健,自是长寿的命,不过这也得看怎么个活法。”
“这要是见天的算计,哪怕他寿比东边的大山,他也有隔天咽气的可能。”
“哎,王老三,你怎么说话呢,”到了他们这一把子年纪,死啊活的,最是忌讳。
一听这话,刘族长急了。
王族长哼了声,“我就这么说话,你不服就憋着。”
他一甩袖子,上了车。
“哎,你这,”刘族长话没说完,对象却没了,很是憋屈,正想跟其他人说道说道,不想其他人也上了车,竟没一个肯搭理他的。
刘族长气哼哼的回去家里。
坐在正堂想了好一会儿,深深觉得就是自家话语权弱。
要是他们家再进一步,压过张家,其他几下才不敢这么乍刺。
刘族长越想越气,越气越想,终于拍了板。
入夜,他悄然来到客舍。
袁宝儿正在喝茶,见他过来便笑道:“快来尝尝,这是我才刚淘来的药茶,说是用党参黄芪,十几位药材炒制,可以容光焕发,延年益寿。”
刘族长端起来闻了闻,“大人这是在哪儿弄的?”
袁宝儿报上店铺名字,刘族长笑,“大人这是买了福气茶了。”
“怎么说?”
刘族长笑,“此茶的确是跟党参黄芪一同炒制不假,可那是为了炮药材,可不是为了烘茶。”
“您这茶,漱口怕都不成,更别提喝了。”
袁宝儿一脸嫌弃的放下,“亏得我还花了五两银子呢。”
刘族长道:“大人若是喜欢,改天我点好的来,这个您还是莫要碰了。”
袁宝儿摇头。
这就是个帮着吸收药材水汽的茶叶沫子,她又不傻,怎么可能再碰。
袁宝儿让布衣卫把茶盏撤了,“族长今天来,可是想通了?”
刘族长笑了笑,“大人给我开出如此优渥的条件,刘某也是俗人,岂能不动心?”
“不过我有言在先,买卖买卖,凭的是他愿卖,咱愿买。”
“若他们不愿,大人不能用强,若价格不合适,大人也不能用强。”
“如此可行?”
袁宝儿一笑,“刘族长开诚布公,我也坦诚相待。”
“若他们识趣,我自然以礼相待,可若他们贪得无厌,那也别怪我不客气。”
“太祖先帝陛下善待这里,乃是念着祖辈的旧情。“
“如今南边遍地饿殍,我若再念旧情,那就是罔顾陛下信任,愧对百姓敬仰。”
“若真到那一步,我不介意鱼死网破。”
“哦,死的只能是我一个,但是你们,你们的家族以及姻亲故旧一定会为我陪葬。”
她最后一句说得十分轻缓。
刘族长却一阵寒毛直竖。
他缓了片刻,才告退离开。
回到家,他早前打发出去的亲信正好回来。
当看到他打听回来的消息,刘族长真的相信袁宝儿所言没错。
有着玉面阎王这样的夫婿,又跟如今的布衣卫大人交好,更与户部工部的几位大人关系极近,还很得陛下殿下的信赖。
这样的一个人,若是得罪了,刘家未来几十年基本可以交代了。
他握着信,在屋里反复踱步,最终颓然的歪进椅子里。
为什么,为什么要选了刘家。
如果不是,他还可以跟其他几家站在一边,向跟官府妥协的那一位发出征讨。
但是现在,被征讨的是他,那感觉就不大好了。
刘族长沉沉叹气,很不甘心接受这样的命运。
可是另一边,他的心里也不是那么讨厌。
毕竟若能帮到袁宝儿,明年刘家起码能屯出一个粮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