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快速驶离,霜枝在车内伺候,瞧着靳月额角渗出的薄汗,暗暗吃了一惊,不知少夫人这是怎么了?是被吓着,还是被气着了?
…………
书房内。
傅九卿将镇纸搁下,拂袖提笔,笔尖蘸墨,浑然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瞧着甚是平静,似乎没什么不妥。却把一旁的君山给震了一下,心里有些莫名的惊颤。
公子越平静,越不得了。
明珠躬身俯首,她只是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如实的向公子禀报,可现在公子一言不发,她一时半会的,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周遭的温度似乎在下降,那一点点渗入肌里的寒意,逐渐漫过脊背,狠狠凝结在心头,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压得人喘不上气来。
“让她过来。”终于,傅九卿开了口。
明珠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奴婢这就去。”
不多时,熟悉的脚步声便“嗒嗒嗒”的出现在门口,霜枝是不敢进去的,只能在外头候着。
靳月一进门,君山便知情识趣的退出了书房,脊背上有些汗涔涔的。书房内的气氛太过压抑,只能听得蘸墨的笔尖,在纸上游走的声音,窸窸窣窣,像是午夜里掠过树梢的风,透着森森的诡异之气。
“没事吧?”霜枝颇为担虑。
君山合上房门,抬步朝着边上走去。
霜枝会意,疾步跟上,这是有话要说?!
“公子都知道了?”霜枝抿唇。
明珠是公子特意留在少夫人身边的,自然是事无巨细,都会向公子汇报,只是今儿的事儿,少夫人倒是没吃什么亏,就是脸色不太好,大抵是被缠得烦腻了。
“公子很生气。”君山轻叹,“少夫人当时可有什么异常?”
明珠虽然沉稳,但……到底不如霜枝心细。
“有!”霜枝皱了皱眉,“我伺候少夫人这么久,对于少夫人的性子,倒也摸透了几分。依照少夫人的行事作风,若然觉得不痛快,以牙还牙便是,可当时她好似下不去手,而且还心软了。可若说是心软,又不像是心软,那种神情很怪。”
君山呼吸一窒,“怪在何处?”
“带着几分惧怕。”霜枝道,“少夫人回到车内,身上便出了汗,额头上汗涔涔的呢!”
君山点点头,面色难看到了极点,“此事莫要再在少夫人面前提起,权当是少夫人气着了,知道吗?”
“是!”霜枝不敢多问,既然君山这么说了,她只管记在心里便是。
转念想想,莫非这顾侧妃真的与少夫人有什么过节?若真当如此,那她以后可得盯得更紧点,侧妃不是好人,且瞧着少夫人这般耿直的性子,以前肯定吃过不少亏!
霜枝撇撇嘴,小脸写满不高兴。 对于书房里的一切,靳月并不陌生,这琳琅满目的书架,整整齐齐的摆满了书册。她猫着腰瞧了一眼书桌方向,似有人影晃动,这才缓步走过去。
经过之前摆放着兵书的书架,靳月刻意停了一下,诧异的发现这一列书架上空空如也,兵书集体失踪。
“过来!”
低冷的声音隔着书架传来,靳月忙回神,快速绕过书架。
及至桌案前,她愕然愣神。
只瞧着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执笔书写。
墨色的笔杆子捏在他的指骨间,与他的肤色相较,格外的黑白分明。顺着那双手往上看,俊美无双的容脸,眉眼低垂,黑鸦羽般的长睫,将眼底的神色遮得严严实实。
如斯俊美,如斯静好。
窗外有光,斯人如玉,身着白衣,逆光而立。
“过来。”傅九卿漠然放下手中笔,连眼皮子都不曾抬一下,拂袖坐在椅子上,转手捏起杯盏,低眉浅呷清茶。
靳月缓步走到他跟前,心里想着他找她进来,到底想做什么?
腕上忽然一紧,身子骇然前倾。
她几乎没有任何防备,直接扑在傅九卿的身上,“傅……”
身子一抬,呼吸一窒,某人掌心凉凉的,贴在她的后背上,而她则跨坐在他膝上,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靳月不屏住呼吸,耳根瞬时红得能滴出血来。 她下意识的想跑,谁知……
“敢下来试试!”
他的指尖微微用力。
即便隔着衣衫,她也能感觉到他指尖的凉,“我、我怕把你坐坏了。”
傅九卿徐徐坐直了身子,凑近她耳畔轻语,“试试?”
音色邪魅,俨如蛊惑。
靳月没说话,咬了咬唇,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
这些日子,他们同床共枕,傅九卿总爱折腾她,但委实没有走到最后一步,不知是出于什么心里。时日久了,连她都觉得,他怕是因为久病缠身,以至某些方面真的出现了缺陷。
傅九卿眸色微沉,冷眼瞧着她略带质疑,而又略显飘忽的眼神,贴在她后背上的手,兀的收紧。力道有些沉,却迫使靳月不得不往前挪。
这一挪,离他的怀抱又近了一步,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不断地萦绕在他鼻尖,有那么一瞬,他是真的想……想就这样狠狠的欺负她。
可惜!
靳月能感觉到来自于傅九卿的异常,那种忽然间沉冽的寒,泛着诡异的凉薄,他望向她的眼神,逐渐森寒。
“你、你找我来,想说什么?”靳月默默的将手,搭在他的胳膊上,仿佛是在顺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