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月觉得,这傅九卿皮相生得好,习惯却不怎么好,总喜欢拽她手腕。
这回,她又是被他拽着回院子的。
“路我已经认得,你还这样拽着我作甚?”靳月揉着微红的手腕,“我又不会跑。”
父亲刚从牢里出来,她还指着傅家能护佑父亲,能跑哪儿去?
“进来!”傅九卿抬步进屋。
“少夫人,您莫要惹公子生气,外头可都瞧着呢!”霜枝低声劝诫。
外头?
靳月顿住脚步,想起了大房、二房。
大夫人孙氏,刚刚大夫人怎么做的,她可不敢忘记。
拎着裙摆,靳月一路小碎步,直追傅九卿。
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傅九卿猛地顿步转身,“君山……”
“公子!”
“少夫人!”
怀中钝痛,却是某人投怀送抱,与他撞个满怀,然则下一刻,他赫然拧起了眉,原是凉薄之人,如今更似大雨将至,乌云盖顶。
有风从墙头掠过,拂落秋日黄叶,窸窸窣窣的落地。
鼻间微热,靳月默默的捂住了鼻子,这人是铁打的吗?只是这么一撞,竟然……
掌心里一片殷红,她流鼻血了!
“奴婢这就去拿药!”霜枝撒腿就跑。
“没事没事,不用拿,我……”
话还没说完,靳月已经被拽进了屋。
“躺着,没让你起来,不许起来!”傅九卿冷着脸吩咐。
他说这话的时候,嗓音尤冷,像是冬日里刮起的霜雪,夹杂着雪粒子。
靳月觉得这压根不是关心,而是嫌恶、嫌弃。尤其是看他甩袖子坐在窗前的动作,生怕她的鼻血会沾在他袍子上似的。
“鼻梁骨没断,就是撞了一下!”靳月仰着头,轻轻拍着额头,“一会就能止住。”
霜枝捧着药,刚要进门,却被君山拦下。
“别进去!”君山拽着霜枝行至一旁,“待会你把院子所有的门都关上,就留一道正门,明白吗?”
霜枝摇摇头,不明白!
君山眉心微皱,“照做总会吧?”
霜枝连连点头,会!
虽然不知道君山想做什么,可他是跟在公子身边的贴身随扈,他的意思也许就是公子的意思,霜枝自然不会违抗。
只是,眼下这七八月的天,偶尔还得窜一下秋老虎,这两天的天气又热起来了,穿着薄衫尚且热得慌,再把院门都合上,这院子不就成笼屉了吗?
君山端进来一盘冰镇梨汤,说是清心解热,又将一本书毕恭毕敬的搁在窗前,应该是傅九卿让他去拿的。
“我又不是燥热所致!”靳月用帕子,拭去了鼻角的血渍,确定没有再流血,这才慢慢悠悠的坐起来,“我爹就是大夫,这点小事我还不知道吗?”
傅九卿没搭理她,就在窗前坐着看书。
一袭白衣,一杯茶,一本书。
茶香四溢,儒雅天成。
外头闹出了点动静,靳月伏在窗口,扒拉着缝隙往外看,瞧着徐嬷嬷大摇大摆的进了院子,手里好似还捏了个东西,瞧不真切是什么。
想了想,她作势要将窗户打开。
“啪”的一声脆响,傅九卿的书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敲在她手背上。
力道不重,但却将靳月惊了一下,赶紧缩了手。
瞧着紧闭的窗户,靳月心里堵着一股气,“你这是作甚?”
“喝梨汤!”傅九卿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冷淡的脸上没有半分情绪波动。
他继续看他的书,她老老实实的喝着冰镇梨汤。
一碗梨汤下去,身上的燥热瞬时去了大半,真是舒坦。
可外头的人,就没这么好受了。
徐嬷嬷前脚门后,霜枝后脚就把院门关上了,就好像给笼屉盖上了盖子,整个院子热气腾腾。到底是年纪大了,时间一久,徐嬷嬷便眼前发昏,连站都站不大稳,有些摇摇晃晃。
“少夫人怎么还没出来?”徐嬷嬷白了一张脸,热汗如雨。
霜枝行礼,笑着拭汗,“徐嬷嬷再等等吧!少夫人回来的时候磕着了,这会公子也在屋里陪着,奴婢可不敢去敲门,徐嬷嬷要是等不及,您自个去试试?”
谁不知道这五公子傅九卿,是个病秧子、也是个冰疙瘩,偏偏又是傅正柏的老来子,颇得傅老爷子的欢心。
除了傅老爷,谁敢去敲他的门?
“我是奉了、奉了大夫人之命前来……”
“哎哎哎,徐嬷嬷!徐嬷嬷!”
“快点抬出去,去拿解暑药!”
隔着一道门。
靳月:“……” 这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