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皇帝心里清楚,可是他怕,怕任何人提起来,偏偏齐韵儿提起来了。
宋云寂在想,齐韵儿提起来了,是否意味着,阿鸾心里早就蠢蠢欲动?
“阿鸾,也是这样的心思?”宋云寂问。
阿鸾行礼,“阿鸾听说,燕王妃的身子已经大好,人也已经下来床榻,所以妾身想请求皇上,是否可以兑现承诺,放妾身离开京都城,前往边关与夫君汇合?”
她这一句“夫君”,是宋云寂这辈子,用权势地位乃至于性命,都换不来的温柔似水。
阿鸾的心,属于慕容珏。
宋云寂是悲观的,他太清楚了,阿鸾要走,谁能留得住?已经小半个月了,阿鸾现在才提出要离开,多半是怕他对慕容珏下手。
阿鸾想“放虎归山”而已,但是现在……她无需顾忌。
按照行程,慕容珏早就回到了边关,甚至于……早就重掌兵权,开始抵御南玥进犯。
“朕从未想过对慕容珏和阿鸾做什么,是阿鸾想错了方向。”宋云寂站在那里,眉目哀愁,“朕只是想留着阿鸾,久一些再久一些,可那又如何?阿鸾的心不在这儿了。”
留着人,也得不到。
“皇上?”齐韵儿开口,“阿鸾思念少、将、军,吃不好,睡不好,已然瘦了不少,嫔妾是真真看不下去了!”
宋云寂仰头长叹一声,“罢了,什么时候启程,同朕说一声,朕派人送你去边关。”
“皇上,阿鸾身无长物,只需要带着一些细软罢了。”阿鸾急着走。
宋云寂喉间滚动,“朕还有些东西,要赏赐阿鸾,包括阿鸾的那些嫁妆……”
“皇上,阿鸾不需要赏赐,也不想要赏赐。”阿鸾行礼,“来时两手空空,去时,带着姐姐的情义便罢,其他的,阿鸾一概喜欢。那些东西,还是留给别人吧!”
宋云寂张了张嘴,他是真的想把最好的东西交给阿鸾,可阿鸾什么都不要啊!
“请皇上成全!”阿鸾这一跪,让宋云寂彻底的心疼了。
宋云寂躬身搀起她,“明日再走。”
阿鸾愣怔了一下,皇帝这句话,让她最是欢喜,但是……
“皇上,阿鸾现在就想走了!”阿鸾说,“今日和明日又有什么区别呢?迟早是要走的,倒不如早些离开,不还有句话叫做,捡日不如撞日吗?那就今日吧!”
宋云寂整个人都僵在了哪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芳泽!”齐韵儿开口。
芳泽行礼,会意的转身离开,不多时便将两个包袱抱了出来,一个包袱内是盘缠和干粮,一个包袱里头是换洗的衣服。
阿鸾本就不需要太多的繁杂,一匹马,一个人,就是全部。
“多谢姐姐!”阿鸾笑了。
姐姐,最是了解她。
皇帝松了口,不管是今日还是明日,都不再有阻碍。
宋云寂心知,此刻不放手,入了夜也没人能拦得住她,这丫头有一双翅膀,高耸的宫墙、森严的戒备也困不住她。
齐韵儿已经做出了选择,支持阿鸾离开,阿鸾……更不会久留。
猝不及防的分别,才是真的分别。
“阿鸾?”宋云寂呼吸微促,又想起了那日她出嫁离宫时的场景,“朕,朕送你出去!”
留不住,那就送出去,至少在阿鸾这里,他还能落个好印象,最后的好印象。
“多谢皇上!”阿鸾没有拒绝。
有皇帝亲自送她出宫,谁还敢再拦着她?
长长的宫道上,阿鸾走得脚步轻快,齐韵儿眼角微红,谁说离别为了重逢,便无需难过?这心里就跟扎了刺似的,怎么可能不难过。
“边关路途遥远,途中不要逞强!”齐韵儿哽咽着叮嘱,“还有还要,沿途定要小心那些个黑店,尽量走官道,不要为了贪图省事,走那些犄角旮旯的地方,纵然你有功夫在身,还是要留个心眼,不可大意!”
从宫道这头走到宫道那头,就这么点路,齐韵儿喋喋不休,说个没完,一会担心这个,一会担心那个,仿佛有一肚子的话,要叮嘱阿鸾。
阿鸾皱了皱眉,“平素也没见着姐姐这般唠叨,今儿这是要把一辈子的唠叨都用在我身上?”
“你个不知好歹的丫头!”齐韵儿哽咽着,眼眶湿润,“要、要小心啊!”
阿鸾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姐姐这般模样,让我怎么舍得走?”
两姐妹眼对眼,万般不舍,皆化作唇角一抹轻颤的笑。
上好的千里御马,宋云寂伸手接过太监递来的马缰,转而望着阿鸾,“过来!”
“皇上,妾身不敢承受。”阿鸾是南玥的马背上长大的,一匹马的好赖,她瞧上一眼便能看出个大概,这马……可不是寻常人能骑的。
宋云寂兀的拽住她的手腕,将马缰塞进了她的手里,“朕想赠予你金银珠宝,你不要,这匹马总归要收下吧?”
“阿鸾!”齐韵儿低唤,“别拒绝了,想走就现在,皇上若是后悔了,你可就走不成了!”
这话,多少带着开玩笑的意味。
当着皇帝的面,与阿鸾开玩笑。
皇帝笑了,齐韵儿却哭了。
“明明是姐姐自己开的玩笑,倒是把自己给说哭了,真是笑死了!”阿鸾哽咽着,翻身上马。
芳泽将包袱挂在马鞍上,“鸾姑娘,一路小心!”
坐在马背上,阿鸾瞧着仰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