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宴被她堵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瞧着靳月不紧不慢的朝着林子里走去。
霜枝和明珠对视一眼,急忙跟上。
“少夫人?”霜枝低唤,“您没事吧?”
“跟我怼,也不想想我爹那嘴皮子,能怼他个九曲十八烂穿肠!”靳月嗤之以鼻,“安啦安啦,我没事,就是拖延时间,让傅九卿多歇会。”
进到林子里,确定身后没人跟着,靳月如释重负的伸个懒腰,“我的腰……都快石化了,快帮我捶捶!”
“是!”霜枝赶紧上前。
然则下一刻,明珠忽然抽剑,“小心!”
“别慌!”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身影。有陌生男子从树后缓缓走出,掀开脸上的假皮面,露出本来面目,“月儿,是我!”
“安师爷?”霜枝愕然。
安康生淡然轻笑,带着几分如释重负,“没事就好!”
“你怎么会在这里?”靳月既诧异又欣喜,俄而快速回过神,环顾四周,忙冲霜枝明珠道,“你们快些去看着,免得燕王府的人靠近。”
霜枝与明珠颔首,快速退到入口处,躲在树后观察外头的动静。
靳月张了张嘴,其实想喊一声哥,可话到了嘴边,又带了几分羞赧,终是红了眼眶问一句,“你怎么来了?是担心我?”
“不太放心,所以跟来瞧瞧。”安康生皱了皱眉。
气氛有些尴尬,分明是至亲之人,却有些近乡情怯,不敢相认之感。都盼着对方平安无事,又怕因为自己的靠近而为对方带来灾祸。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靳月挺直腰杆,“我有太后的金牌护着,又有皇上的圣旨,还有……”
她回眸看了一眼出口方向,还有傅九卿护着她,现在的她不仅仅是个大夫的女儿,而是个无坚不摧、已经出鞘的剑。
安康生何其聪慧,她一个动作,他便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九尾草我拿到了,回到京都城之后,先去找靳大夫知道吗?眼下天气寒凉,用冰块能保存一段时日,但若是耽搁久了,怕会前功尽弃。”
靳月愕然瞪大眼睛,“你闯了燕王府。”
“换你一条命,值得!”安康生轻描淡写,将此前的激烈厮杀一笔带过,那些东西原就不该让他心爱的妹妹沾染分毫,只恨燕王府手段狠辣,折磨了她半生。
靳月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心中百感交集。
“来的路上,我让人探查过了,无碍!”安康生又道,“放心的回京都城,我在府衙等你。”
靳月狠狠点头。
“北澜使团入城,京都城内很热闹,也很乱,你自己注意安全。”安康生细心的叮嘱。
瞧,这才是做哥哥的样子,生怕妹妹吃亏,生怕妹妹吃苦。
怕靳月嫌他啰嗦,安康生扯了扯唇角,笑得艰涩,“话已至此,你谨记在心,我……先走了!”语罢,他转身就走,不敢回头。
靳月红着眼眶站在原地,嗓子里就想卡着一块火炭,灼得人难受至极,尤其是看到安康生转身离去的背影。
“哥!”
安康生蓦地顿住脚步,身子骇然绷直,不过他没有回头,干涸如枯井的心,忽然涌出一股清泉,刹那间漫至全身,路上的艰辛酸涩似乎消弭无踪。
呼吸微促,安康生紧了紧袖中的拳,唇角止不住的颤抖,他该回一句什么呢?
回什么?
千言万语,终是只剩低沉的回应,“嗯!”
只一个字。
是他极力压抑着内心深处的波澜,所能给予的,最平静的回复,他不敢转身,怕极了一转身会看到靳月脸上的泪,却不知自己的那一声哽咽,早已红了她的眸。
哥……
嗯! 安康生走了,悄悄的来,就是想确保她是否周全,她不知她前往英州之时,他辗转难眠,彻夜不能闭眼,他怕啊……是真的怕啊,就怕她折在了英州,希望她查出点真相,又怕她查到了太多被灭口。
燕王府一战,委实折损了不少精锐,可都是值得的。
安康生善意谋算,当夜有人分批进入燕王府,他如黄雀在后,终于等到了良机,良机就是妹妹的命,他怎敢不拼命?
靳月回到马车的时候,眼睛是红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个人坐在软榻的边边角,倒也没哭,就是心里难受得厉害,一句话都不想说。
“是宋宴?”傅九卿皱眉低咳两声,然后淡然自若的掖好墨氅,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扳指,半倚在软榻上睨她。
靳月摇摇头,别开视线望着窗口方向,“你别跟我说话,我怕我忍不住。”
“若是好事,为何要忍着?”傅九卿音色凉薄。
靳月回看他,咬了咬下唇,“哭起来太难看,不想哭!”
“那就笑。”修长的食指冲她勾了勾。
她便乖顺的挪过来,挨着他坐着,“笑不出来。”
“藏好自己的情绪,不至于在危险的时候,成为致命的伤口。”他冰凉的指尖,轻轻攫起她精致的下颚,迫使她与他对视。
凉凉的触感,就像是危险的蛇信子,让她的身上忽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刹那间汗毛直立。
“什么时候有了保护身边之人的能力,再亮起獠牙不迟!”与其说是警告,不如说是教诲,傅九卿的眸底泛着幽冷之色,寒意彻骨。
靳月盯着他,眉心微微拧起,连呼吸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