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山就在牢门外守着,见着宋宴自然是警惕万分,“小王爷?”
“大牢重地,为何还有这等闲杂人?”宋宴黑着脸。
知府大人赶紧行礼,“回小王爷的话,傅公子身子不济,又是元禾公主的夫婿,若是、若是无人照料,万一出了什么事,下官不好跟公主交代!”
“不许任何人进来!”宋宴拂袖进门。
程南拦住了君山,“不想傅公子出事,最好稍安勿躁。小王爷能明目张胆的来,傅公子暂时不会有事,但你若乱来,那就不一定了!”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知府叹口气。
君山冷着脸,只得作罢。其实公子早就吩咐过,不得轻举妄动,他也知道公子绝对不会吃亏,只是……偶尔得做做样子,不能太过淡然。
隔着牢门栅栏。
一个高高在上,尽显尊华。
一个身陷囹圄,不改清贵。
月白色的袍子,衬得傅九卿的面色愈发苍白,他立在天窗下,笼在阴翳中,墨色的瞳仁里无波无澜,饶是见着宋宴,亦无半分震颤,只勾了勾唇角,淡然从容。
宋宴恨得咬牙切齿,目光愈渐冷冽。
在靳月的身上,他看到了傅九卿的影子,可现在,他又在傅九卿的身上,看到了靳月的转变由来。他斩不断这两人的牵连,内心深处的魔叫嚣着,几欲喷薄而出。
“傅九卿,众目睽睽之下杀人,知道是什么后果吗?”宋宴先声夺人,可也恰恰因为如此,说明了他内心深处的隐忧与惶恐不安。
人只有在心虚的时候,才会着急。
急什么呢?
急着将黑锅甩出去,免得让人看见自己掌心里的污秽。
“小王爷悄悄的进城,原是为了掩人耳目,如今却出现在人前,想必是为了取我性命。”傅九卿站在原地,纹丝未动,眸中淡漠得好似局外人。
宋宴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自命不凡,自命清高之人,“都已经是阶下囚了,还有什么脸面来揣测我的心思?傅九卿,你一介商贾,饶是富可敌国又如何?你真以为财能通神?别忘了,这是大周天下,姓宋!”
傅九卿低头呵笑,声音清浅而低沉。
“你笑什么?”宋宴冷然,恨不能现在就杀了傅九卿。
奈何……靳月现在一心向着傅九卿,将这废物当宝,若是这废物死在这里,只怕靳月不会善罢甘休,闹到京都城,太后必定兴师问罪。
“小王爷想杀了我,又慑于太后之威,如此犹豫不决,如何能成大业?”傅九卿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用事不关己的口吻,字字诛心。
被猜中心思的羞窘,让宋宴五指蜷握,指关节发出咯咯作响,目光阴翳的盯着那张绝世无双的容脸,是男人生得俊俏也就罢了,偏生得这般勾人,足以让人嫉妒得咬牙切齿。
宋宴甚至在想,当初傅九卿就是靠着这张脸,才让靳月着了魔吧?若是没了这张脸,傅九卿成了丑八怪,也许靳月就不会那么喜欢他了。
在傅九卿没有出现之前,京都城内哪个不夸他宋宴,貌若潘安。
“傅九卿,你信不信本王现在就杀了你?”宋宴裹了裹后槽牙。
傅九卿低声呵笑,音色凉薄而极尽嘲弄,“你不敢!”
瞧,这人就是有本事,仅仅三个字,好似将宋宴当众扒了皮一般,从里到外,连骨头缝里的小心思,都被人窥探得干干净净,让他整个人难堪到了极点。
是的,宋宴不敢!
“傅九卿!”宋宴切齿。
愤怒,是失败者的标志。
“你会被激怒,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你不够强大,已经失去了下棋的资格,最多为人棋子。”傅九卿似乎是在激怒他,负手而立,掩于袖中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扳指。
一圈,又一圈。
足够耐心的猎人,能等到自己想要的猎物。
他在等……
“是棋子,还是弃子,犹未可知。”削薄的唇,匍出凉薄的话。
是讥讽,也是刻薄。
落在宋宴耳朵里,字字带血,却又无可反驳,将他的短处悉数曝晒在阳光下,让他恨得咬牙切齿,又不知该如何处置傅九卿。
杀,是肯定。
但不是现在,现在不是好时机。
“你在得意什么?一个阶下囚罢了,本王若是要杀你,简直易如反掌。”宋宴忽然近前一步,“傅九卿,你以为留住月儿在你身边,你便赢了吗?呵,做梦。”
“有梦可做,甚好。”
宋宴呼吸急促,“你会害死她的,她身负剧毒,快死了!”
“她会葬在我傅家的祖坟,进我傅家的宗祠,墓碑上刻着我傅九卿的名字,爱妻——傅氏月儿!”傅九卿不温不火的说着,“不管她是生是死,都得在我身边,生同衾,死同穴,与燕王府无关,与小王爷八竿子打不着。您真是费心了!”
宋宴怒不可遏的握住栅栏,“你不想救她吗?”
“与其生不如死,不如死得其所。”傅九卿回答得干脆。
宋宴几近咆哮,“让她回到我身边,我会替她解毒。”
“我也会!”傅九卿幽然转过身去,背对着宋宴站着,“子承父业这事儿,小王爷还真是得了燕王殿下的真传,做得很得心应手!”
宋宴愤怒到了极点,“她身上的毒,唯有九尾草可解,你一介商贾,纵然富可敌国,又能如何?傅九卿,本王问最后一次,你放还是不放?”
“九尾草?”傅九卿背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