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傅家,海晟倒是记起来了,玉妃的确派了二月出宫,去请了一位富商家的儿媳妇,据说……
海晟紧了紧手中的拂尘,声音低沉道,“可否抬头,让杂家瞧瞧?”
抬头就抬头,靳月平素也照镜子,未觉得自己有多丑,最多不够出挑罢了!
谁知,她匍一抬头,吓得海晟宛若活见鬼般惊声尖叫,瞬时连退数步,哪知他动作太过迅猛,以至于毫无防备。
“小心!”靳月惊呼。
为时已晚。
海晟身子一撇,毫无预兆的歪出了栏杆,这原就是九曲廊桥的湖心亭。
只听得“扑通”一声响,水面上刹那间泛起偌大的水花,海晟扑腾在水中,狠狠的呛了两口水,“救、救命,我、我不会水……”
靳月想跳下去救人,却被宋宴一把拽住了胳膊。
“这是皇宫,有的是奴才。”宋宴低斥,“你不必犯险。”
“人命关天,岂能坐视不理!”靳月狠狠推开他。
所幸底下人争气,有人跳下水将海晟推向了岸边。
“海公公,手给我!”靳月伏在岸边高喊。
海晟无力的伸出手,靳月力气大,当即将他拽到了岸边。
“哈欠!哈欠!”海晟连打两个喷嚏。
“快点去换衣服,喝一碗姜汤去去寒!”靳月顾不得其他,从霜枝手里取过披肩,快速覆在海晟的身上,“先用着。”
海晟面白如纸,浑身冻得僵硬。
深秋水,凉入骨。
若不是靳月给的披肩,只怕这会海晟难以支撑到回去,定会冻出大毛病来。不过海晟也记住了宋宴的那句话,牢牢的记住!
“公公!”底下的小太监惊慌失措,“您觉得怎样?”
海晟一路上拼命的打喷嚏,直到回了屋才算好些,他一把揪住小太监的衣襟,伏在小太监的耳畔,颤颤巍巍的说了两句话,“记住了吗?”
“记住了!”
“去找皇上,快!”海晟裹紧了身上的披肩,摸着柔软的皮毛,他才想起,这是披肩是……
靳统领?
靳统领回来了!
听得小太监来报之时,宋玄青手中的御笔一抖,笔尖瞬时落下一滴墨,晕开一片墨色,“海晟如何?”
“公公没什么大碍,就是吃了几口水。”小太监回禀。
宋玄青抬手,小太监当即退出了御书房。
“靳月回来了?”宋玄青干脆放下墨笔,眉心皱成一个川字,他不相信靳月还活着。
当初燕王府对外宣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而靳月带出去的女子军,一个都没回来,所以……京都城内与靳月有关的消息,都是燕王府的一人之言。
此前对于傅家五少夫人,与靳月同名同姓,甚至有人说二者生得一般无二,宋玄青也只是笑笑,不予理睬。人有相似,有什么可奇怪的。
可现在,海晟都吓着了,说明这相似程度啊……
自己身边的奴才,眼力见有几分,宋玄青心知肚明,负手在御书房内走了两圈,心里的疑窦愈发沉重,若真的是靳月回来了,燕王府将她送进宫,特意送到他跟太后面前,到底是什么意思?
燕王那老狐狸,怀的什么心思?
蓦地,宋玄青抬步就走。
慈安宫内。
齐太后瞧了瞧镜子里的自己,鬓间白发又添了几根,不由的叹口气,“老了!”
“太后。”芳泽笑了笑,“您瞧瞧您自个,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光糊弄哀家。”太后起身,缓步朝着外头走去,“多晒晒太阳,便觉得活着真好,比起先帝,哀家已经活得够久了,还有什么可嫌弃的?当初那腥风血雨的日子,才是真的难熬,现在……哀家都熬出头了,也就只剩下发发牢骚。”
芳泽搀着太后,缓步前行,“今年的菊花开得极好,听说燕王府着意添了不少,也算是尽心。”
“尽什么心,就是想让哀家少给她点难堪罢了!”太后轻嗤,“她若是安分守己,这种皇亲贵胄,命妇齐集的场合,哀家不会让她下不来台,免得丢了我皇家的颜面。”
芳泽颔首,太后刀子嘴豆腐心。
当然,太后也最好面子。
都活到这把年纪了,什么都经历过,什么都有了,唯独这脸面……越老越在意。
“太后娘娘,皇上来了!”小宫女禀报。
芳泽笑道,“皇上仁孝,亲自来接您了!”
“他呀……”太后摆摆手,笑得合不拢嘴,“哀家还不知道这臭小子的心思吗?八成是怕哀家为难他的宝贝心肝,所以早早的哄着哀家高兴,回头宫宴上,让他的玉妃能顺心。”
“那也得皇上肯哄,才作数啊!”芳泽轻笑。
太后心里是高兴的,儿子终究是儿子。
“母后!”宋玄青躬身行礼。
太后缓步瞧着堵在回廊尽头的宋玄青,心头微微沉了沉,“皇帝的脸上不太好啊!”
宋玄青笑得有些勉强,“母后,您……您最近可还安康?”
“怎么,你还巴不得哀家去陪先帝?”太后不高兴,无端端的问起这个,哪个老人家能高兴。
“朕不是这个意思,朕的意思是,母后不管遇见什么人,看到什么事儿,都得高高兴兴的,千万不要太激动,千万要保持镇定。”宋玄青先给太后吃一颗定心丸。
海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