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也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可是他最终还是没能做到。”
君狸嘲讽地笑笑,说几句话哄人开心,总是最容易的。但到底能不能做到,就另说了。
她瞧了瞧容瑾,又缓缓说道:“你不必再哄我了。该想起的,我差不多都想起了,暂且想不起来的,也没那么重要了。”
容瑾沉默了一下,修长的手指不住敲打着桌面,发出“吧嗒吧嗒”的响声。
过了一会儿,容瑾才轻笑着问道:“那你可想起孟鸟了,她托我带一句话给你。”
君狸抿了抿唇,忍不住捏紧了手,又随即感到有些可笑。
明明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她却还非得要求一个答案,还这般放不下,她不由得有些羞恼。
容瑾看君狸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由得伸出手来揉了揉她的头,笑道:“小君狸,你才多大啊。怎么就做出这样一种强硬的姿态,成天看着嘻嘻哈哈的,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其实比谁都心软。”
君狸一下子被戳中了软处,下意识地开始抵触。
她一把打掉容瑾的手,说道:“你别假惺惺地来哄骗我!你们这些人心里想的是什么,以为我不知道吗?”
君狸说完话后,立刻就感到有些后悔,而容瑾此刻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嘴角没有一丝笑意。
君狸有些害怕,却也不是害怕容瑾会惩罚她。她心里明白,容瑾看似严厉,对她却最是心软。
他一次又一次地纵容着君狸,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就习惯了有他。若是没得到过也就罢了,可得到了却又失去,更是令人不舍。
“对不起,我错了。这次是我太鲁莽了,误会了你。”
君狸低着头,怯生生地说着。
容瑾没有说话,却伸出手去替君狸理了理头发。
君狸一来到三清境,就还没有真正清闲的时候,容瑾也还没顾得上她。
她这时的模样,用“不堪入目”这四个字来形容,都算得上是含蓄了。
容瑾将那缕凌乱的头发,理到君狸耳后,目光立刻就便温和了些,说道:“萧韶既然把你抵押在我这里做三个月的侍女。我就不会胡乱违背约定,你还是在这里待上三个月。本帝也不会嫌弃你笨手笨脚,等会儿你自己去领一套衣裳。”
倘若君狸刚才没有朝容瑾发了一通火,她此刻必是要心里难受的。
容瑾这话一说出口,明明白白的就是和君狸分清楚了关系。只是她这会儿,也只来得及庆幸容瑾还没有怎么生她的气,却是半分奢望也不敢再有的了。
君狸很好地忽略了内心突然涌起的一股酸涩,认真地对容瑾说道:“我明白的。我会更加小心一点,争取不再给你惹祸。”
容瑾淡淡地应了一声,又低下头,再次拿出一张五尺来长的宣纸,手握着毛笔,不再作声。
君狸明白他这差不多就是端茶送客的意思,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她呆呆地转身,往外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问道:“你真的不怪我了?”
君狸这样子,看着实在有些呆傻。
容瑾看了她一眼,放下了手上的毛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着君狸抬了抬手,又道:“你过来。”
君狸还没回过神来,只下意识地朝容瑾那里走去。
待走到容瑾身侧时,君狸又闻见了他身上那淡淡的莲花香气。
她想要说几句话来缓解缓解气氛,开口后却是一句:“孟鸟,她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君狸就又悔恨得要命。她一直十分痛恨她自己那时常都管不住的嘴,此刻更是懊恼得要命。
容瑾看在眼里,伸手抚平了她紧蹙着的眉头,温和说道:“你不要太在意了,小君狸。我不会因为这个就对你不满。我没有那样小肚量,你也不会有那样坏。君狸,你很好。”
君狸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她才用挥起衣袖粗鲁地抹了抹眼睛,哽咽着声音说道:“我不常哭的,可是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呀?总得有个理由吧。”
君狸忍不住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容瑾对她这般容忍,肯定不会没有目的。可是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君狸怎么也想不清楚。
这世上父母亲情总是最没有条件的,可君狸却是连这“舐犊之情”也没有体会过。
最开始君狸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有爹娘,独独只她没有。
后来她趴在私塾门边听了许久,这才想通。“舐犊之情”说的是牛之间的情谊,她这只狐狸,同牛很显然扯不上任何关系。
这原是很有道理的,不是她君狸不好,也不是她长得不漂亮。不过就是因为她长得不像牛罢了。
“你真的不是我表弟吗?”君狸抽抽噎噎地说着,还抽空偷偷瞥了容瑾一眼。
她从来性子都豁达得很,这时伤心过了,也就不难过了,反倒是对自己的失态有些难为情。
容瑾淡淡瞧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却又赶紧撇了撇,装作冷漠的样子,问道:“还要理由,自己那么蠢,就知道来问别人。”
容瑾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嫌弃,却又像是在遮掩着什么。
君狸皱了皱鼻子,有些苦恼。
容瑾这个问题,委实太过难解了些。她要是能想得出来,能摸清她同容瑾之间的界线,还不至于这样患得患失。
容瑾瞟了她一眼,伸手拿起茶杯,这茶杯已经没剩下半点茶水了,却还可以再勉强用上一用。
他一边用宽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