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琅等了许久,等到自己的双膝都跪得没有知觉的时候,容瑾说的人才终于到了。
“沈琅!”
秦宁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依旧是那副柔柔弱弱,清荷般的样貌,在气质上却已有几分不同。
容瑾淡淡地瞧了她一眼,果真如同君狸所说,骄傲明媚的。
哪怕这时局势明显对她不好,秦宁的脸上也还是带着些傲气。
“我是该叫你秦宁呢,还是该叫你孟鸟?灭蒙鸟一族的天才,果真是好算计啊。”
容瑾眼中带着些冷意,淡淡地开口说道。
秦宁蹙了蹙眉,语气依旧是傲慢的:“我已经不是孟鸟了,如今也不可能是孟鸟。尊上唤我秦宁即可,一切事情,沈琅都不知情,还请尊上不要为难与他。”
秦宁说着,就心疼地朝跪在地上的沈琅看了一眼。
沈琅这时猛地抬起头,焦急地盯着她。
“说得好!”
容瑾笑了笑,将君狸护在一旁,走到沈琅面前,又道:“你可以起身了,老这样跪着,未免显得我太不通情理。”
沈琅踉跄着站起,秦宁赶紧就去将他扶住。
却在沈琅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她时,又匆忙把脸侧在一边。
这动作明显就带着躲闪的意味了,就算沈琅想替她寻个借口,也是寻不到的。
他当即就苦笑了一声,看来容瑾所说的一切都没有任何虚假的成分。
秦宁这次,恐怕是闯下大祸了。
“怎么?还不肯说实话。”
容瑾颇有兴味地笑了笑。
他的确是不想多费口舌,但若是秦宁一直这样僵持着不肯说话。他也不是不能帮她说上一说。
他做事,一向都是以理服人,非要让人服服帖帖才好。
“我说便是。”
秦宁无视了沈琅担忧的目光,冷笑一声。
她随即就开口说道:“但是在这件事前,我还要再强调一次,我秦宁,一人做事一人当,休要连累他人。从前我未曾后悔,便是现在也一样。不是谁都像那沈桓,磨磨唧唧的,连个娘们儿也不如!”
秦宁怨毒地将地上沈桓的尸体给踢了一脚,显然这些年来她也是积攒了不少怨气。
沈琅和沈誉对此都视而不见,容瑾自然也不会好心为沈桓说些什么。
他摸了摸下巴,说道:“你那情郎,虽不过凡人之身,也是对沈桓有着些孺慕之情。只可惜你这谋划还算不得完美。”
“是啊。”
秦宁发泄过后,怒气已消了不少。
她接着又道:“我本想给沈琅一个圆满,他那世求而不得的家人,我都给他补齐全了,为了这,我放弃了我原本可以涅槃的机会。说是殚精竭虑也不为过。谁成想,究竟人是算不过天的。”
容瑾抚掌笑了笑,他不得不说秦宁确实倒霉得很,不过这倒霉也是她自己作出来的。
“的确,你的运气委实也差了些。但你这样的人,要想得到上天眷顾,是真的很难呢。”
容瑾肯定了她的话,大笑着。
他接着又道:“你是灭蒙鸟一族的天之骄女,本来这一生都会是顺风顺水,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的。可是你偏偏喜欢上那小白泽,之后又同君狸赌气,找了个与小白泽有几分相似的状元郎。最终把自己给弄成了这般模样。”
沈琅听到这话面色倒是镇定得很,显然他早已知道了此事。
君狸……
秦宁刚才刻意忽视了君狸的存在,这时候突然听见她的名字,心里有些波动。
她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君狸原是我对不住她,只是我对不住她的时候多了,也就不差这一回。反正……”
秦宁望了望还在睡着的君狸,说道:“在她眼里,孟鸟已经是个娇纵任性的大小姐了,我做错十回,还是做错一回,又有什么区别?”
容瑾摇了摇头,道:“我是真不喜欢你这样的人。单说灭蒙鸟一族,你对他们就太过薄情了。”
当初孟鸟还在时,灭蒙鸟族是何等鼎盛。他们自负为凤凰支脉,骄傲异常。
却因着出了孟鸟这一个族人,就迅速落败。
就算孟鸟有着她自己的道理,容瑾也很难以理解她这种,不顾大局的做法。
秦宁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孟鸟不需要别人喜欢。况且尊上从未动情,又怎知自己不会由着性子胡作非为。孟鸟知错,但不悔改。”
“宁儿!”沈琅眼神一厉,立刻拉住了她。
他不知今日秦宁怎么会这样作为,这样不肯服输。
就算她还是孟鸟的时候,也不是如此不肯低头的。
“沈琅。”
秦宁唤了他一声,就用力扳开了他的手。
“你不必如此。”她摇了摇头,柔柔地笑着,似乎还是那个温柔婉约的大家闺秀。
“你知道这件事后,就不会再喜欢我了。我不会告诉你的,我只求我自个儿顶罪就是,总好过我们两人一块儿。怎么,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要勉强我吗?你杀了沈桓,青帝必不会袖手旁观,那时……”
容瑾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柳妖历劫失败,原也有沈桓的原因,此人身上已背负了业障,暂且他还不清,也散不尽。沈琅此举,不过是果。他倒是没什么罪孽。”
所有的事情,实实在在都是孟鸟,或者说是秦宁亲手去做的。
沈琅当时还没有能力做什么,而现在也还没有来得及去做些什么。
容瑾自然也不会非要去给沈琅安个什么罪名。他是不喜欢沈琅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