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的脸色,这才缓和了许多。
他也是年轻过的,尝过情滋味,也知晓陷入了男女之情以后,男子会有多么疯狂。
故而,郡王对君诺的心思,才会分外紧张。
但是,倘若只是救命之恩的话。
郡王倒是不甚在意了,这区区一面而已,算得了什么。
左不过是有些仰慕,而这仰慕却是消散得最快的。
到底是比不上荣华富贵的好日子。
郡王深信,他的嫡子理应明白,究竟什么才是最好的,才是最对他有利的。
郡王想到这里,脸上便又露出了笑容。
他又把君诺给搂在了怀里,轻声哄道:“诺儿,这天底下莫非就只有那一个女子不成。或许她就是看出了你的身份非比寻常,这才把你给带了出来。她若是有心,迟早都会找上门来的。但是,父君的诺儿,值得嫁给这世上最好的女子。”
君诺并未仔细揣测郡王最后那一句话。
他只听了一半,便没耐着性子接着往下听,只眼睛一亮,便追问道:“真的?父君,她真会找上门来吗?”
只是,君诺回忆起,君狸那颇为冷淡的神色,心里便有些冷。
他几乎是明着告诉君狸,他情愿自荐枕席了,君狸却还是那副不理不睬的样子,只顾护着……
君诺想到这里,忽然就皱紧了眉。
护着……
护着谁?
他怎么忽然就想不起来,那人是谁了么?
罢了,君诺努力想了一会儿之后,便暂时放下了这件事。
他若是再见到那个人,大概也是能感觉出来些许不妥的,倒是也不急于这一时。
郡王瞧见君诺眼底的急切,心里就觉得有些不好。
他的神色立即就冷了冷,只淡淡地问道:“诺儿,你难道还对她动了真心不成?”
君诺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错过了郡王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寒光。
君诺只踌躇了片刻,便轻言细语地说道:“父君,孩儿……”
“住嘴!”
郡王瞧出有些不好,便厉声呵斥道:“诺儿,你得认清你自个儿的身份!你从前在媚君楼里,自然是想喜欢谁,就喜欢谁。但是,你如今是郡王之子,便不能如此随心所欲,必须得时刻惦念着王室的颜面。要不然,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
王室的皇子,大多尊贵非凡。
倘若他们自己愿意,也是可以豢养不少女子的。
只是这样一来,名声便不大好听了,也容易被王君忌惮。
以为是不安男德,必有所图。
除南宁国之外,其余的三国,北苍国、西越国以及东陵国,都是以男子为尊。
故而,王君对此,也是颇为在意的。
生怕南宁国的男子,也学了别国男子的作派,想要翻身做主了。
君诺自回到郡王府以来,还是头一回被郡王训斥。
他当即就红了眼圈,泪水扑簌簌地掉落了下来,只轻声说道:“父君,孩儿……孩儿只是过得太苦了些。”
君诺此话,有一半是为了博取郡王的怜惜。
还有一半,却也是真心实意的。
君诺虽然是媚君楼的台柱子,也是颇受重视的。
但是,对他的教养,也是极为严格的。
大到琴棋书画,四书五经无一不涉猎。
小到坐下去该有什么姿态,起身的时候怎么才最显娇柔,以及走路的时候,如何才能仪态万千。
嘴角的笑意,怎么才是最美的,以及如何才能更显得楚楚可怜,好打动女子的心,都要仔细揣测。
君诺一旦学得不好了,便要忍饥挨饿,还得挨打。
挨打的藤鞭子,是用一种特制药水泡成的。
打在他的胳膊上,不会留下半点痕迹,却是疼得要命。
一连三天,他每次碰到那处的时候,都是疼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为此,君诺不知有多少次埋怨过他的亲生爹娘。
为何好好的官不当,反而牵连了他。
小小年纪,就把他给卖到了这个地方。
直到后来,郡王偶然看见了他的模样。
君诺这才知晓,原来他并非是那大官的后代,而是王室血脉。
君诺最初见到郡王的时候,只想着要一心讨好于他,好谋取富贵的日子过。
实则,对郡王并未有几分真情的。
反而还有些埋怨郡王,只觉得若不是郡王的缘故,他便不用受那样多的苦楚了。
只是,君诺在与郡王相处了一段时日以后,倒是对郡王有了几分真情。
郡王这样说,君诺虽然有些不甘心,却还是只得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是”。
郡王见君诺答应了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莞尔一笑,只道:“好孩子,父君会为你谋划的。待明儿,就让那大皇女来见你一面。若是你喜欢,父君便为你订下亲事。”
那若是他不喜欢呢?
君诺抿了抿唇,却是没有再多言。
他心里清楚得很,就算他不喜欢,只怕也只能嫁给那位素未谋面的大皇女了。
他就算如今身份高了一些,却还是不及那位大皇女尊贵。
郡王,无非也是仗着王君的宠爱罢了。
倘若真要挑三拣四,就失去了体面了。
君诺想到这里,便点了点头,却是提出了要求,只道:“父君,倒是不必让大皇女,到我们府上来。孩儿想着,不如亲自去见她一面。正好,孩儿这么多年以来,都未曾去过王宫呢。还不知道,王宫里面,究竟是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