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容妃看着那满地的碎瓷片,脸色未变。
她缓缓地起身,迈步走到一侧,又俯身跪下了,低着头说道:“臣妾知错。”
北苍王君淡淡地注视着她,眼底忽然闪过一丝恍惚,只喃喃道:“丽娘……”
容妃眼神一厉,猛地抬起头来,故作不解地问道:“王君,您方才说了什么。丽娘是谁,是一位女子吗,臣妾怎么从来没有听过她的名字?”
北苍王君回过神来,眼底的冷意,却是褪去了许多,只淡淡地说道:“你像她,却也不像她。”
容妃垂下眼,身上带着的绿色披帛静静地垂在地上。
她整个人,有一种鲜少的宁静。
容妃的嘴角缓缓地勾起,有些娇媚地笑笑了,出言问道:“她是谁?臣妾倒想听听,臣妾是哪里像她,又是哪里不像她了?”
北苍王君沉默了良久,眼里有些淡淡的怀念之色,只轻声说道:“你是本王的妾室,又是异族出身。而丽娘,她是本王的正妻,且又出身大族。”
他说了这么多,仍旧没有说到点子上来。
容妃的心顿时就冷了冷,却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有些好奇地问道:“那王君,您是喜欢臣妾,还是喜欢丽娘呢?”
她问出这话的时候,只觉得膝下,宫砖的冰冷。
一直从冰冷的地下,蔓延到她的双膝之上,又浸入她的心底,直泛起寒意。
这时候,北苍王君却忽然对着她招了招手,淡淡地笑着说道:“丽娘,过来。到我这里来,当心着凉。”
他此话一出,容妃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自己是该怒还是该悲。
当她还是林丽娘的时候,生性天真烂漫,活泼好动。
北苍王君每日忙于国事,她便在后宫之中,修了一个秋千架子。
整日里,就只穿着薄薄的单衣,荡着秋千玩耍。
哪怕天气再如何寒凉,她也不肯多穿一件衣裳。
实在是那后宫之中,苦闷无聊。
她只有如此,才觉得自己像是鸟儿一样,自由自在地飞来飞去。
但是,她的身子还是单薄了些,为此便生了好几回大病。
故而,北苍王君每次都会抽空回来,让她多披几件衣裳。
她若是执意不肯,他就会对她说:“丽娘,过来。到我这里来,当心着凉。”
她爱极了他这句话,听着便像是他永远会与她在一处,两个人长长久久。
只是……
容妃本来以为,她已经改了性子,足够隐忍了。
这个时候,她却还是忍不住回了一句,只道:“王君,臣妾不是丽娘。丽娘已经死了,死了许多年了。臣妾却还活生生地在这里呢。”
北苍王君原本举起的手,慢慢地放了下来。
他却并不动怒,而是平静地说道:“容妃,你说的对。她没有你聪明,也不如你姿色过人,更不像你这般心机深沉。你若是没有这副好皮囊,本王定然不会宠爱于你。”
哪怕容妃,已经与北苍王君做过两回夫妻,深知他的性子。
在这个时候,她也忍不住呆了一呆。
自她遇见北苍王君起,他就是个深沉内敛的性子。
几乎从未说出过这样直白的话来。
也或许,是她没见过他的这一面。
莫非……
容妃的脸色蓦然苍白了起来,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原本就只剩下三天的性命了。
就算北苍王君想要处决了她,也不过是早死三天而已。
那碗莲子羹,已经被北苍王君给打翻了。
早死一两天,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北苍王君瞧出了丽娘的心思,神色忽然温柔了下来,轻声说道:“丽娘,你别怕。我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丽娘,你别怕,千万别怕。”
容妃心里一惊,险些以为被北苍王君发现了破绽。
她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向北苍王君望去。
却见到北苍王君的目光,似乎并不在她的身上。
而是直直地望向了远处。
容妃这才松了一口气,故作不满地说道:“王君,您这是把臣妾当替身了吗?难怪,您一直对臣妾这样好,臣妾却都没法子对您动心。看来,您也并非是真心实意呢。”
北苍王君没有再多言,只是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朝着容妃摆了摆手,语气有些疲惫地说道:“容妃,你去吧。今日的事,不要说出去。”
“是,臣妾告退。”
容妃压下心里的疑惑,眉目恭顺地朝外走去。
她走到殿门口的时候,脚步随即就轻快了许多。
她刚要迈出殿门,忽然便听见了北苍王君有些低沉的声音,只道:“容妃,本王依稀记得。你是从不肯吃桂花做成的糕点,和菜色的。”
容妃才刚放松了些,冷不防便听见了这样的话。
她脚下一个踉跄,只觉得头有些发晕,险些栽倒在地。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后似乎还隐隐传来那人的笑声。
就如同多年以前,她偷偷躲起来吃糕点,被那人发现的时候,他那爽朗的笑声。
容妃似乎是再一次被窥破了心思,口中不断地念叨着:“疯子,疯子。他真是疯了……疯了……”
容妃离去以后,从屏风之后,走出一个人来。
北苍王君见到这人以后,脸上的笑意很快便收敛了起来,淡淡地开口说道:“君姑娘,我既然答应了,要把我的命格以及来世交换给你,那便不会食言。这些东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