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狸抬眼看着他,缓缓地说道:“你多虑了,他并非是这样的人。我要嫁给苏北凌,不过是碰巧了,被赶鸭子上架。这却也是做不得数的。我们妖,也不讲究这些虚礼。也从未有过与旁人假成亲,就是失却了清白的道理。你成妖的日子浅,自然是不懂的。”
沈誉叹了口气,站起身,神色有些怅惘,开口说道:“那你来这西越国,又是为何?倘若你有什么要紧事,不如与我说说。我不及你本事大,对于妖族的事,也是一知半解。但是,我终究还是东陵国的国君,应该也能帮上你一些忙。”
君狸闻言,正要开口说话,忽然神色一变,急忙说道:“有人来了,你赶紧上床躲一躲。”
沈誉一惊,连忙往后一翻,在床榻上一滚,用被子把自己给裹了个严严实实。
君狸见他藏了起来,连忙拉下四角罗帐,有几个香囊挂在上方,轻轻晃动了一下,散发出一阵一阵的幽香。
君狸的心略定了定,连忙将发丝披散下来,落在瘦削的肩上,略显得有些凌乱。
她做完这些后,这才起身迎了出去,却见苏北凌大踏步冲了进来,脸色很是不好,似乎在强忍着怒气。
君狸怔了怔,放柔了声音,安抚似的,开口说道:“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不成?怎么这么大脾气。你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不如坐下歇歇,吃些点心。方才你着人,给我送来的。我尝着,味道却还不错。”
苏北凌听了她这话,身上就放松了些。
他顺势坐在桌前,略有些疑惑地说道:“你很少这样温柔,我倒有些不习惯了。还是你毛毛躁躁,蛮不讲理的样子更好,略有些贪财,也不是坏事。你这样贤惠地给我来上这么一出,我反倒是有些毛骨悚然。”
君狸一时无话,心里却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不是做了亏心事,有些心虚么?
沈誉来此,虽然只是出于朋友间的道义,对她多关心了几句。
但于苏北凌来说,却并非如此,东陵国与西越国,两国对立,凡事都得要多注意些。
君狸正是想到了这点,才瞒下此事不提,心里却还有些过意不去,未免就对苏北凌更殷勤了些。
“你尝尝这乳鸽汤,”君狸急忙给他盛了一碗,又道,“我闻着,这汤里参味儿很足,是极滋补身子的。你这会儿心情不好,正好用来降降火。”
苏北凌哑然失笑,抬手接过,这碗已经有些凉了的乳鸽汤,上面已经凝了些油花,看着就倒胃口。
苏北凌刚要将这碗乳鸽汤,随手放在桌上,却见君狸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一般。
他不忍拂了君狸的心意,便端起碗来,一口一口地慢慢将这碗有些凉了的乳鸽汤喝光了。
苏北凌喝完以后,皱紧的眉才渐渐松开了,发觉这乳鸽汤并未如他设想的那般难喝,反而是别有一番风味。
“怎么样,”君狸眼含笑意,托着腮看着他,“这汤真喝到嘴里的时候,是不是也没有看上去那样糟糕?虽是没有了刚熬制好的时候,那般鲜香的滋味,却是入口温凉,细腻香滑?”
她这话细细听来,有些一语双关的意味。
苏北凌沉默了片刻,便开口说道:“我还以为你是个胸无点墨的,大字不识一箩筐。如今听了你这话,似乎也有些道理。”
君狸点了点头,狭长的眼眸微微眯了眯,柔声问道:“你心里好受了些,便仔细说与我听听。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才让你这样生气?”
苏北凌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就有些晦暗,开口问道:“如果我不是太子,没法让你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你还会嫁给我吗?”
苏北凌似乎一下子被抽空了力气,无精打采了。
全无君狸初见他时,那般意气风发的模样。
其实也没过上几个时辰……
君狸下意识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似乎还能感觉到匕首架在她脖颈上的寒意。
苏北凌紧抿着唇,眉眼还是那般冷淡,却莫名多了些丧气,灰蒙蒙的,就像雷雨欲来时的天色。
君狸见状,故作惊诧地说道:“太子殿下,您这是在说笑呢。你我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情意,您可千万不能糊涂了。不论您是不是太子,都无我没什么瓜葛。这门亲事,不过是一场笑话,做不得数的。”
苏北凌瞧见君狸挤眉弄眼的模样,强忍了忍,却还是没忍住。
他低下头去,用宽大的袖袍遮挡了脸,嘴角却是微微勾起的。
其实他早该料到了,不是吗?
苏北凌定了定神,便坦言对君狸说道:“我方才查出,你弟弟的事情,香蕊早就知情。只是她嫉恨于你,不肯早早言明,又想对我卖个好,故而特意拖延了时辰。王后宫中的事,我一向不管。否则,也不会……”
苏北凌说到这里,情绪就有些低落。
今日那少年出了事,他便知道是王后有心要发泄火气,将她的不满全数发泄到君狸身上来。
这原本与君狸姐弟,是没什么紧要关系的。
只不过是苏北凌这些年,越发不受王后娘娘的控制。
王后娘娘心里恼怒,又没法再掌控苏北凌,这才寻了个由头动了君狸的弟弟。
君狸嘴里虽没说什么,她的弟弟,大约也还好好儿地活着。
苏北凌心里却还是愧疚得很,彻查了此事后,便打杀了不少宫人,最后处置的便是香蕊。
他原本并不打算告诉君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