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郎中眼神复杂,有好奇和期待,也有隐隐的恐慌:“敢问姑娘师从何门?”
他在害怕什么?
梁美丽一时没想明白,直到身边的胡掌柜轻声提醒才轻声开口:“我不懂医术。”
居然不懂医术!
胡掌柜又问了两遍,见她不像撒谎便轻笑一声不再说话了。
那武郎中却是面露讥讽之色,捋着胡子冷笑:“无知小儿!你以为随便从医书上瞧了个方子就能做成药物了?若治病救人这么简单,那天底下就没有生病之人了。”
这是不相信她做出来的秋梨膏能治病了。
梁美丽也终于弄明白这家伙问自己师从何门是为何了,敢情是想先探探她的底,若是真的从了名师,或许这老家伙就不是现在这个态度了。
川贝止咳是常识,这家伙居然说她的秋梨膏不管用,看来这家伙的医术也不咋地了。怪不得刚才问话时他眼中有微微恐慌,敢情是怕她师出名门砸了他的招牌啊!
既然如此,那这笔买卖定然是做不成了。
梁美丽道了句告辞,拽着还想询问如何祛除胎记的何云娘就往外走了。
待她娘俩儿身影消失,胡掌柜呸了一声:“也不看看自己的分量,还想在武郎中面前班门弄斧,真是蠢货!”
武郎中听得受用,却依然装得高深莫测,摆摆手站起身来:“罢了,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免得掉了自己的身价。时辰差不多了,我得准备准备去陈大人府上给陈小姐瞧病了。”
一提到这事,胡掌柜立即笑得谄媚:“还是武郎中您医术高超啊,这才刚到百福镇没多久,陈大管家就亲自上门来请了。若是将陈小姐的病治好了,武郎中您在百福镇就真的立足脚跟儿了。到时候,可别忘了小可啊!”
武郎中花白的眉毛扬了扬,心早就飞到天上去了:“诶,胡掌柜说的哪里话?武某在这百福镇人生地不熟的,还不是得了您的照顾才能有了安顿之所?那忘恩负义的事,武某可不做的。”
这话说的,俨然是对治好陈小姐的病十拿九稳了。
从福安堂出来,何云娘情绪一直不咋高。
梁美丽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拽了拽她的手:“娘,你别听那个武郎中瞎忽悠了,他的医术根本不行,连我都知道的秋梨膏都不懂,还指望他能给我治好脸上的胎记?”
话是这么说,可刚刚才燃起的希望突然就被浇了一盆冷水,她的心里还是很难过的。
两人又逛了一会儿,在不远处的一个小药铺里买到了川贝。
跟这儿比起来,福安堂的价钱整整贵了三成!
怪不得短短两三年就能从小小铺子发展到现在的规模,其中没有猫腻是不可能的。
这时何云娘也想开了,光是一个川贝就能差这么多,真正治病还不知差多少呢!
做秋梨膏需要的川贝不是很多,梁美丽算计了一下只买了一小包,香儿给她的碎银子还能找回来些。
娘俩儿高兴极了,就盘算着去米粮铺里买点儿米面,而且梁美丽还想着用大米做生意,正好趁这次机会带回去。
娘俩儿越往里走越热闹,瞧着街边摊位上的货物都十分好奇,什么自制的首饰啊头花啊,还有一些小吃食,不过掂量着手里的银钱,两人都不敢随便买。
但光是这样手牵手地逛街玩乐,也已经很开心了。
正走着,一股香气扑面而来,梁美丽的肚子十分配合地咕噜叫了两声。
“是不是饿了?”何云娘宠溺地摸摸闺女的手,笑得有些歉意,已经到饭点儿了还没让闺女吃上饭,她这当娘的心里不舒坦啊!
梁美丽嘿嘿一笑,在娘亲肩膀上蹭了蹭,她这个身体已经十五岁了,身量比何云娘还高一些,不过这么在娘亲身上撒娇,一点儿违和都没有。
“娘,走,咱们去吃饭!去吃好的!”
她说得豪情壮志,这底气就像怀里揣了几十甚至几百两银子。
可当娘俩儿循着香气找到地方时,腿却怎么也迈不进去。
何云娘呆呆的,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闺,闺女,娘好像不饿了。”
梁美丽嘴角抽了抽:“娘,我,我也不饿了。”
还饿啥饿?面对这么大这么气派的酒楼,就算是胃自己跑了出来也不敢进去吃啊!
天香楼可是百福镇最大的酒楼,里边光是招牌菜就有十来个,而且每样菜都价值不菲,一般人也只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敢走进去吃顿最简单的饭食。至于有钱人,那当然是想吃就去吃了。
这些都是娘俩儿从路人口中听来的,直到走出老远了,梁美丽都觉得自己的两条腿还是木木的。
回头看看门庭若市的天香楼,梁美丽拉着娘亲的手坚定说道:“娘,等闺女挣了钱,就带你和爹,奶,还有哥哥们来这里吃饭。到时候,咱们想吃啥就吃啥,绝对不看别人的脸色!”
“好,好!”
何云娘连连点头,她当然不觉得自己这样的乡下妇人能在有生之年去天香楼吃一顿饭,但闺女有这样的孝心她就比吃了珍馐美味还要高兴。
说完她便将这件事忘到了脑后,直到有一天真的被闺女带到天香楼吃着最贵的招牌菜时,她才猛然回想起今日的事。
虽然跟梁家人相处时间不长,但她已经在心底将他们当成了自己最亲的人。
上辈子她十六岁便辍学外出打工,头一年春节她带着省吃俭用攒下来的三千六百块钱回家,却被重男轻女的父母责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