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沥淅沥淅淅沥沥……”
清晨,屋外的雨还断断续续不停的下着,空山新雨后,空气里弥漫着的全是清新湿润的味道,沁人心脾。
裴心悠难得起了个早,穿衣洗漱好便跑到隔壁院子去看熬了一晚上的树皮。
“差不好可以了吧,这水都漆黑了。”裴心悠指着铁桶说道。
“可以拿下来了,不过还是我来吧,”沈觉走过来,直接将架子上吊着的铁桶给拆了下来,“这桶太重了,烧了一晚上烫得不行,小心烫到手。”
“我哪有那么娇弱?”裴心悠摆摆手,弯腰便抓上了已经被沈觉提到地上放好的铁桶把手上,似乎要证明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然而这把手是抓上了,却怎么也提不起来……
“额……”裴心悠头顶三根黑线,这下就尴尬了。
就算是这么久没做过重活,也不至于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到这这地步……
“我刚就说了吧,这铁桶很重的,你别看就这么一桶水,浸了水的树皮死晨死沉的。”沈觉笑着说道。
“再怎么死沉死沉泡进去也是水,不是铅汞一类的,密度那是那样,没道理提不起来啊……”裴心悠站在科学的角度考虑,觉得怎么都解释不通。
“也有可能是你太久没锻炼了,”沈觉随口说道,“没事,这不还有我嘛。”
裴心悠本来还一腔好胜心,这会儿却被沈觉一句“还有我”给彻底击退了。
行吧,弱鸡就弱,这不还有沈觉嘛?
裴心悠这样想想,心里似乎觉得安慰了不少,还不可察觉的品出了一丝暖甜暖甜的味道。
“额……那个……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做的事情啊?”裴心悠跟在沈觉后面问道。
“闲不下来呀?”沈觉看了裴心悠一眼,打趣道,“去做早饭吧。”
“唉……”裴心悠叹了口气,“可别提,刚被云儿赶出来了,她最近对做饭这件事可上头了,老李还在里面帮忙,完全已经不需要我了。”
“这是好事嘛……”沈觉心道,小丫头现在跟刚认识的时候变化可真不小,的确是可喜可贺的好事,想了想对裴心悠说道,“既然这么闲不下来,那就给你安排一个细致磨耐心的活儿。”
“什么活儿,你说。”裴心悠一脸期待的看着沈觉。
“之前你也看我做过的,就是把树皮给刷干净,把里面的纤维给一丝丝理出来。”
“嗯嗯!”裴心悠点点头,“没问题,然后呢?”
“心悠啊,你这是闲得发慌要大包大揽了对吧?”沈觉无奈笑道,“然后呢,就是把纤维切碎,再跟捣浆一样把它们捣碎,把木浆给榨出来。”
“嗯嗯,最后呢?”裴心悠继续追问道。
“嘿,这确实是最后一步了,”沈觉摇摇头,乐得不行,“最后就是把这些捣出木浆的树皮纤维给混合在水里,我这边再做一张晾晒席就可以了。”
“唔……”裴心悠听得认真仔细,消化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晾晒席从水池里过滤出来的其实就是铺成均匀的一层木浆了,对吧?”
“聪明!”沈觉惊讶道,裴心悠这举一反三根据前文提示理解全文的功力不是一般的厉害,学霸真不愧是学霸。
“不过那个晾晒席,会不会要求挺高的啊?感觉应该要很轻薄很细密才可以。”裴心悠问道。
“对,确实没错。”沈觉答道,“一般来说晾晒席中间那一层是纱网,的确是细密又轻薄,咱们确实没那个条件,不过也可以用棉线代替。”
“用棉线?会不会太粗了一些?”裴心悠问道。
“确实会粗一些,不过也不影响,待会儿捣木浆的时候别捣太碎了就行,只不过这样做出来的纸略微粗糙一些,其他并没有什么影响。”
“哦,那没关系,”裴心悠略微担忧的心情稍微放松一些下来,“粗点就粗点,能用就行。”
“能用是必须啊,”沈觉笑道,“好吧,那咱们分开开工吧,估计两头时间差不多。”
“放心吧,我要是有弄不太清楚的地方会跟你请教的,沈老师。”
沈觉被裴心悠这声“沈老师”给惊出一身鸡皮疙瘩,总觉得有种笑里藏刀不怀好意的感觉。
“你怎么了?”裴心悠见沈觉僵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有些奇怪。
“没什么。”沈觉摇了摇头,“做事去吧。”
做晾晒席是一件极耗耐心的事情。
做木头框架倒是很简单,沈觉最近做木工都快做出心得了,四根木棒镶嵌在一起,围成一个长方形的框架就可以了。
麻烦的就是需要绷在这框架中间的棉线。
所幸之前绞棉线的时候做了一些极细的棉线,用来做完织贴身的衣物之后还省下两卷,正好被沈觉翻出来用了。
其实就跟弹棉花是差不多的做法,将棉线绷住,固定在四边框架上划出的小齿子上,横竖交叉,做成密密实实的一张网。只不过弹棉花的时候下层的棉线是需要取下来的,而这个晾晒席上面的棉线是可以反复使用的。
两边同时开始同时进行,也差不多同时结束,沈觉这边晾晒席刚刚手工,裴心悠就端着被捣碎的树皮纤维走了过来。
“我弄好了。”裴心悠将装有树皮纤维的陶盆放在地上,蹲下来仔细瞧着沈觉手里的晾晒席。
“还真是一张网啊……比我想象中要精致很多了。”裴心悠惊叹道,没想到沈觉竟然心灵手巧到这种地步,这样精细密集的网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