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还是曲然低着头给沈扶月开门。沈扶月看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姑娘,叹一口气:“和我说说,怎么了?”
曲然一边打着哭嗝一边道:“我没事,师姐。”
这还没事呢。
沈扶月揉揉自己太阳穴:“说。”
说完,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语气太硬了,便生硬的软了语气道:“别怕,还有我呢。”
就这样,也已是沈扶月难得的好脾气了。
曲然红着眼眶抬头看沈扶月,发现她真的没有生气,顿时扑到沈扶月怀里。曲然怎么说也是几十斤的肉,沈扶月不得已退后两步想借此卸力,却一脚踩空,两人抱作一团一起摔下台阶。
沈扶月却把曲然护的很好,一手撑地,一手环着曲然,忍着疼问道:“有没有摔到哪?”
“师姐你没事吧?”
两人倒是一起开的口。
曲然立刻两眼泪汪汪的把沈扶月拉起来,小声道:“对不起师姐。”
沈扶月不动声色的避开她伸来的手,自己站起来,把摔开了伤口的手掩在背后,道:“无事。”
曲然便伏在沈扶月肩放肆哭了起来。
沈扶月很少和人有肢体接触,这种说是拥抱也好依赖也好的接触让她脊背绷成了一个铁板。沈扶月努力分神,从曲然边哭边说的话中大致拼凑出来今天下午发生的事。
大概就是,和人打起来了,没打过。
要问为什么和人打起来,曲然便咬着唇不说。
沈扶月皱眉反问:“你先招惹的?”
曲然当即反驳:“当然不是!是他们说你是……是假清高,攀关系。”
话都说了一半,自然不可能吞下去。曲然说完,怯生生的觑了眼沈扶月,见她抿着唇,旋即更丧了:“师姐,你生气了?”
“嗯。”
曲然本意就是为了沈扶月出头,没想到人根本不在乎,她还会因此落了里外不是人,顿时更委屈了:“对不起。”
“那你知道你错在哪了?”
曲然抽抽搭搭的不答,沈扶月叹一口气:“你的实力,不当和他们打群架,一个一个打,你还不至于输到回来哭。”
曲然呆呆看着沈扶月,一时间连哭都忘了。
沈扶月觉得这个鸿鹄转世真的和那个小花妖一样难缠,只得耐心道:“以后遇到这种事,想要出头便来找我……你这是什么表情?”
曲然欲哭不哭,双眸亮晶晶的看着沈扶月,道:“师姐……我以为你在怪我因为他们嚼口舌而和他们打架。”
沈扶月反而弄不懂这逻辑了:“……我为什么要怪你为我出头?”
“虽然是有点小题大做,但是你做的对。”沈扶月没忍住,用尚且好的那只手拍了拍她头发:“众口铄金,流言若起了势,可不就是打一架的事情了。我只是恼你怎么那么……分明打一个都吃力。”
曲然心里知道,沈扶月隐下去的话音估摸着是在骂自己蠢,但还是乖巧点头,像是一个大型宠物。
“还有,下不为例。”沈扶月说完,道:“他们伤到你没?”
曲然猛摇头:“没有,他们不敢。如果两方落下伤的话,就超出切磋的范围,可以说成斗殴闹到论道居了。”
还挺聪明。
沈扶月不动声色的想着,道:“好了,不哭,丢人。”
曲然用手背抹掉泪,露了个堪称傻兮兮的笑:“师姐,我以后再也不丢下你了。”
沈扶月无奈摇摇头:“不必,想玩便去吧。”
沈扶月心里清楚,自己本就是一个无趣的人。有趣的人当和有趣的人一起享受阳光,无趣如她,独身享受林荫,也正好。
曲然没说什么,看样子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夜凉如水,风起凉意便有点入骨。沈扶月抬抬下颌:“天晚了,好好休息去吧。”
曲然弯眸笑,眸里似乎掬了一捧清泉,蹦蹦跳跳的回去了。
沈扶月掩上门,找来湿布慢慢擦拭伤口上的脏污。跳跃的烛光把她的影子拉长,像是某种嗅血才生的妖鬼。
沈扶月想了一会,到底是没有再缠上纱布。
沈扶月扔开沾着血迹的布,冷笑:“还是不死心?”
“几千年了,你斗过我了吗?”
沈扶月撑着头慢慢挑起来一抹冷笑,回头正好对上妆奁摆放的铜镜。那镜子里映照出另一个陌生的世界。
裸露而尖锐的岩石,四周是压抑的灰,岩石里难生植物,镜中枯树张牙舞爪,如深夜的鬼魅。
镜中悠悠传来一道声音:“还记得这里吗?”
沈扶月连眼神都懒得投过去:“大封是他落成的,我欠他一条命,你最好安分点。大封破了,你也不用存在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镜里的画面一转,只能看到一个石台上,一片刺目金光中,模糊的人影。
沈扶月勾唇笑了,似乎想冷笑,但又抿了下去,只有眼里清冷如冰。
“你是在和我赌吗?”镜中金光乍灭,石台上的人被层层黑风裹着,只有一双瞳亮的骇人:“反正现在所谓大封只不过是徒有其表,只要我愿意……”
沈扶月垂眸,不答。
镜中笑声如铃:“你觉得我不敢吗?”
“赌什么?”
“你只要在人间,我就不毁大封。但我赌你有天会心甘情愿,回到这里。那时候,我将率领魔众,回——家——”
特意拉长的音,回荡在这一方小小的房间。沈扶月看着暗沉的伤口,轻轻握紧了手。
风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