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昆仑的晚霞落去,漫天星辰似飞瀑自九天垂下。昆仑的星辰伴着极光,在星河中流淌。
如果在小吊脚楼的楼顶上看去,这景色更加的好看。因小竹林不似天池畔那般喧闹,入夜后只剩下竹林里的风吟。
昆仑变得如此不堪,可星辰仍然不落。为什么风千洐、妘烟离这些人都看不透呢?这世间的“尊”原本就只是在人心里而已。
宗烨坐在小吊脚楼的楼顶,半躺着看着那夜色。白珞定是时常来着小吊脚楼里的,这屋顶的青苔都要比其他地方少些。她待的时间长了,楼顶的玉色瓦片之间都透着些淡淡的酒香。
只是这景再美,看的时间久了也就乏了。白珞在这里看了千年,万年。不知她是否也会觉得孤独?
宗烨自嘲地笑笑。怎么会呢?白珞一向是个清冷的人,在昆仑行走万年,应该已经见惯了生死吧?
宗烨做起身,手肘撑在膝盖上。那昆仑的夜色中,有一处如云朵般在夜空中若影若现,那便是龙脊峰。
小竹林里的竹叶忽然微微动了动,小吊脚楼上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不在。
宗烨一袭黑袍踏着竹林而过,消失在昆仑的夜色中。
诛仙台在戒律院之后,而龙脊峰在诛仙台的对侧。龙脊峰山阴处便能看见诛仙台。龙脊峰,恰如其名,如一只龙的脊背高高躬起,不过这龙脊躬起之处,只是一个突兀的山峰。这龙脊峰的山阴如开天辟地之时,鸿蒙巨力如到刀斧般砍下。这峭壁之下是横横在龙脊峰与诛仙台之间的天堑。
那天堑之中弥漫黑雾。那黑雾能削去神力。所以若是自诛仙台跳下,一身神力消失,落入这天堑之中就如同ròu_tǐ凡胎,砸进这天堑之中就连个尸骨也找不到。
神族没有转世,落入这诛仙台没有尸骨,入不了神仙冢,便是彻底的从三界消失,连一丝魂魄也不剩。
不过千万年以来,并没有神真正的被没入诛仙台。诛仙台上有天雷阵,刑罚数百种,以这天堑为震慑,在诛仙台上领罚已是重罚。何况抽筋、拆骨、百十道天雷,已非寻常人能承受。
这耸立在诛仙台对侧的龙脊峰,除了刀削的山阴之外却是没有山南的。并非真的没有山南,而是没有人见过龙脊峰的山南是什么样。重重叠叠怪石嶙峋的山脉绵延入云层。从来没有人能翻过龙脊峰再往南走。
传闻这龙脊峰往南,还有沉睡于混沌的凶兽。
龙脊峰那浮于乌云之上的雪山是龙脊峰唯一能落脚的地方。那雪山顶苦寒,上得雪山要过一道狭窄的山谷。山谷宽三尺,高不可估量,易守难攻,要上龙脊峰只能从这山谷通过。
这山谷常年由三大氏族轮流守卫,因地利,万年来从未出过乱子。风千洐也不知是死了什么法子,竟然将天将都赶到了龙脊峰上去。
在妘彤攻破昆仑之后,立刻让鬼面银羽卫代替了伏羲天将。峡谷之中妘彤布下一道火结界,那山谷就成了一个只进不出的地。
如今两个鬼面银羽卫守在山谷门前,那结界都挡不住雪风从山谷吹出。两个人冷得直跺脚。
“这什么鬼地方?也没个人来换老子。”
“你唠唠叨叨的干什么呢?待会儿就来人换班了,从这鬼地方下去可得找个火盆子烤烤。”
“嘁,看你磕碜得,还火盆呢,这昆仑是什么地方?用得着用火盆?那天池畔美酒美食,四季如春。谁会用火盆子?”
“嘁,你说这昆仑,到处都漂漂亮亮的,怎么会还有这种鸟不生蛋的鬼地方?”
“所以这都没人来不是。你就少说两句,越说越冷。”
两个鬼面银羽卫没有发现,就在他们的附近,悬崖峭壁之上站着一个人。宗烨一袭黑袍站在三寸宽的岩石之上。他的肩头落了雪,连鸦翅般的睫羽上也积了霜雪。
宗烨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整个人仿佛与悬崖峭壁融为一体。
忽然之间那悬崖之上有清风拂过,鬼面银羽卫的觉得冷风从衣领之中灌入,一片霜雪冰冰凉凉的落在脸上。
那人抹了一把自己的脸颊:“妈的,这是又要下雪了?”
“不是。”宗烨冷冷的声音自那人身后传来。
那鬼面银羽卫那会想到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顿时惊得跳了起来:“啥!”
两个鬼面银羽卫立刻向着宗烨转过头去。可那两人还未看清宗烨便脖颈一痛软倒下去。
宗烨站在火灵流的结界前。那峡谷一侧还是风雪霜冻,一靠近这火灵流结界便烫得灼人。
“谁!是谁在那!”火灵流的结界后隐隐约约传来人的说话声。
宗烨蹙了蹙眉头,他咬破手指凌空画了一个符箓。宗烨手一推,将符箓推向结界,可符箓才刚刚触及结界便被火焰吞噬。
显然这动静也引起了里面的天将的注意。只听里面的天将咒骂道:“风千洐!你又想做什么!我们这些人是绝不会听从于你!就算是死,我等也绝不会苟且偷生!”
宗烨蹙了蹙眉,看来这里的天将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宗烨冷冷的声音透过结界,传了过去:“风千洐已死。”
结界之后的天将顿时静了下来。
半晌那侧的天将怒道:“你是谁!说什么胡话!风千洐若死了现在是谁做帝君?为何不放我等出来?”
宗烨沉声道:“如今为帝者乃陵光神君。”宗烨说着话,一边又咬破了手指在结界上画下符箓,但结界却是纹丝不动,看来只有妘彤才能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