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魏大妗子做饭,她探出头笑着接过盆,道了句:“乐乐你等会哈,大妗子给你腾出盆子。”
说着她将面条给倒到自家的粗瓷盆里,然后往里面盛了大半盆香菇冬瓜炖粉皮,用荤油炒得,那肉味全部被香菇和粉皮给吸收,味道也喷香得紧。
她又往里面拾了几个焦黄喷香的玉米锅贴,这才递回去。
钟康乐愣了下,不大好意思伸手。
“拿着啊,”魏大妗子笑着说道:“都是自家人,你来我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再说你来的时候,你娘嘱咐你什么了吗?”
他摇摇头,笑着接过来,腼腆地道了声谢,便抱着盆子飞快地回家了。
钟康乐小脸还红扑扑地,将东西递给狄母,果然后者没什么反应。
“你大妗子做得饭吧?我一闻味道就知道是谁,”她边笑着边将碗筷摆好,招呼他去吃饭。
钟康乐有意少吃点,给狄母节省粮食。
但是狄母上来就塞给他一盆面条,还来了句:“吃完了再盛,我面板上还有些没有下锅呢,怕坨了。”
“娘,太多了,我吃不下,”他目测下,这一盆少说得有两三粗瓷碗的量。
“能吃多少是多少,你良子哥得吃两盆子呢,”狄母笑着说道:“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别跟娘节省粮食。节目组给二百块伙食费呢,不用心疼钱。
错过了这几年,你就是吃得再多,也不长个儿了。”
钟康乐笑着没再推让,埋头苦吃起来。
不过他长期吃不饱饭,胃被饿得很小,一时装不下太多东西,勉强吃下一碗的量。他纠结地看着碗里的面条。
“没事,碗里的汤你不是先喝了吗?没有水,手擀面坨了下顿开水冲一下,放点浇头,照样能吃,味道还不错。”狄母笑着说。
钟康乐继续揽下洗刷锅碗的活,等忙完,便跟着狄母去隔壁那玩。
他九岁之后就没怎么跟同龄孩子玩了,一时间玩得有些疯,肚子里吃得饭消化了七八。
回到家,狄母冲了两杯奶粉,俩人一人一杯,还笑着说沾了他的光。
钟康乐抿唇也跟着笑,小口地品尝着,温热的奶味道香醇,是他有生以来接触到的食物里,少有的美味。
一时间幸福感爆棚,他眼睛微微泛着潮意,紧盯着狄母,想要将她的笑颜深刻入脑海中。
这才是一个母亲的样子,那么温和慈爱。
早上起来,他竟然吃了粗瓷碗一碗半的量,还加一个鸡蛋。
吃过饭后,狄母带着他跟魏家人一起搭乘着村里的牛车赶集。
集上人很多,大家伙脸上洋溢着笑,像是被冬日阳光照拂过,带着莫名的感染力,幸福、愉快在人人间传递着。
狄母买了不少东西,有苹果、橘子、肉、豆芽,竟然还有本子、笔和橡皮!
钟康乐心砰砰跳得很快,忍了好久,哪怕狄母给每个孩子买了串糖葫芦,他仍旧惦记着此事,终于在啃着糖火烧的时候,小声忐忑地问道:“娘,刚刚您买了本子、笔和橡皮?”
狄母啊了声,“我想着你跟良子差不多大,应该也上初中吧?家里还有钢笔、尺子什么的,就是这几样用得快,所以给你买了份。”
钟康乐脸上半是喜悦,半是不安。
他从九岁念了二年级之后便没再上过学了。
平时他在家里只是埋头粘火柴盒或者药袋,不够一定数量是连饭都吃不上,怎么可能有空寻找机会学习?
四年,要不是他拼命在麻木机械做活时,将自己学过的东西翻过来覆过去背诵记忆,现在肯定忘得一干二净,哪怕这样,他也仅仅记得三分之一的东西。
他低垂着脑袋,小声地将自己的情况说了遍,“娘,所以,我,我才念到二年级,而且好几年都没碰到课本了。”
狄母听了脸色难看得紧,“你娘真是有福都不知道珍惜!”
说完,她眸子里闪过抹沉痛。
明明她那么努力生活,可是男人常年不在家里,还英年早逝,她这么些年只跟良子一个人相依为命。
别人羡慕她吃穿无忧手里有钱、住着砖瓦房,可殊不知她羡慕别人家吵吵闹闹里温馨依旧,没什么比团圆更幸福的事情了。
钟康乐嗯了声:“我以为我跟着我娘能将她劝回来。可是我娘她对于城市太过执着了,哪怕当人后娘也愿意得很。
不过她不允许我找我爹,怕别人戳她脊梁骨。
只是那里是她的家不是我的!
这次,如果我爹回来没有新家庭的话,我就留下来陪着他。”
狄母瞅了钟康乐几眼,试图从他脸上寻到某人的影子,“你爹,你爹应该不会娶媳妇生娃,听说,他对你娘感情挺深厚的。
怕是一辈子都寻不到第二个,让他掏心掏肺的人了。”
钟康乐也发愁:“我娘真不值得我爹这样。”
回到家后,狄母就将狄国良小学课本都翻腾出来了。
钟康乐想要先自学下,然后到学校里测验下自己的水平,总不能十三岁的自己跟一群**岁的孩子蹲在二年级上课吧?
不然,等他将书念出来得多大了?他禁不住掰着书,肯定是要考大学的!
小学四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加上大学四年,好家伙一共要十四年,那时候他二十七岁了呢,同龄人工作五六年,也都结婚生子,孩子会打酱油了!
钟康乐有了一定的基础,翻腾起狄国良的课本和练习册,认真地学习。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