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们满脸黑线!
他们看安知夏办的节目,格外费粮食,就普普通通的农家饭,都勾得小部分人扛不住又在睡觉前加了一餐。
吃过饭后,钟康乐站在旁边消化食,听着狄母手舞足蹈地跟闻讯赶来的狄二舅、狄三舅家讲着在京都的事情。
观众们听着她描述,都忍不住怀疑此京都真是彼京都吗?
京都是夏华的都城,自然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城市。
可现在经济不是还没发展起来吗?
此刻的京都不就是比其他地方大一点,街道干净整齐些,有点高耸入云的商业楼,有几个大超市。
其实人们生活跟其他县城也没有太多区别。
谁家里不是精打细算地过日子,不然一样到月末拉饥荒或者吃土。一年给孩子做一两身衣服都是家里开会的大事。
吃炖肉也要藏着掖着,省得怕邻里嗅到味,派孩子上门借盐借酱油。甚至于普通大众的日子比其他城市更困窘,一大家子几十口人就住在十几平米的屋子里,兄弟们结婚了都是拉个帘子搂媳妇睡。
但是观众们依然笑呵呵地将狄母夸张赞扬的话全收了,城里再不好也不需要一年到头在地里刨食。
人活一个面子,少吃一口,少穿一件衣服,睡觉挤点也没什么。
城里嘛,那是农村人争破头想要挤入的地方,是格外体面的!
将观众们夸得心花怒放,找不到南北。
狄母才喝了口水,挥手宣布散会。
钟康乐自己一个人睡在宽敞的炕上,褥子宣软锁住炕的热意,能撑到第二天早上。被子也厚实带着阳光的味道,那是会让人贪婪吸一口气,浑身都被浸泡到幸福的海洋中。
他抿着唇笑笑,望着被关严实的窗户,无声地道:“爹,儿子回来了!”
随即,他脸色突然一白。
以前他跟着母亲离开,是想能将人劝回去,可是她瞧着是个温软跟面团一样的人,但是有时候倔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其实他也看明白了,自己的母亲特别势利。她最爱的是她自己。
等她重新嫁人,又有了孩子。
钟康乐想要回乡下寻父亲,但是他刚提起,就被母亲拿着鸡毛毯子狠狠揍了一顿。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回去干什么?
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对你不好,逼得你回乡下?
还是告诉别人,我跟其他人一样是抛夫弃子的归乡知青?
我的日子好不容易安稳下来,你就别给我整这些幺蛾子!
只要我还喘口气,你就当你那爹已经死了,以后不准再提了!”
就为了她这些可笑的遮羞布,钟康乐一辈子都得留下来还她的生恩。
好不容易他寻找节目组,瞒着母亲来到社东村。
他心里激动得不行,因为隔壁村子就是他住了九年的老家!
可是近乡情怯,他现在才想起来,四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父亲会不会跟母亲一样重组家庭有了新的孩子?
会的吧?
父亲正值壮年,有大好人生,没有必要为自私自利的女人守着。
那有了新家庭的父亲,肯定也会像母亲一样,满心满眼都是后来的孩子。不然为什么他就没有收到过父亲的一点消息?
从离开后再也不允许自己掉过泪的钟康乐,这会儿忍不住钻到被子里无声嚎啕伤心哭起来。
那是一种被世界舍弃的无望,是一种没有期待没有光明的心灰意冷。往常支撑着他的信念一下子倒塌,似是再也没有存在下去的理由!
“怎么了?”狄母怕他睡不惯,便过来瞧瞧。
她跟着儿子相依为命,虽然儿子已经十三岁了,长得比他舅还高,五大三粗地,可在她看来那依旧是小时候光着屁股跟自己满院子杠的臭小子。
所以她是没有男女之分的观念,推开门借着窗户里投过来那层月色,看到颤巍巍地一团,连忙上前一把掀开被子。
钟康乐头顶上没了被子做掩护,惊吓慌乱地抬起头,那红彤彤的眼睛、鼻涕横流的模样遮掩不住了。
“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狄母拉着他浑身地捏了遍,急切地问道。她当然不认为他是想家了。
钟康乐瘪着嘴,那股委屈、难过、自己难以排解的压抑,在如此近乡的夜晚,对上她眸子里的真切,彻底爆发出来。
他扯着嗓子扑到她怀里哭起来。
变声期的男孩子声音本就难听,加上他的哭嚎,真算得上是撕心裂肺了。
“婶儿,我到底哪里不好,为什么我爹和我娘都不要我了呢?”
狄母也不嫌弃地揽着他,轻轻拍着说道:“我们家乐乐很好呀,长得好看,懂事还听话。
不是你不好,是他们不好。
你不能因为他们做错事情,而怪罪自己。
别人不疼你,所以你才更要活得好,学会疼爱自己。
但有他们的坏榜样在,你以后要做个好人,这样才能赢得更多人的喜欢呀。
而且等你长大了,会结婚生子,有了新的家庭。
你的妻子你的孩子,全身心都扑到你身上,所以,孩子,你不缺爱,只是时间还没有到呀。”
钟康乐抬起头来,愣了下,迟疑地道:“我,我什么都不会,没有上过学,都吃不饱饭,以后有哪个姑娘嫁给我?”
“傻孩子,既然你知道自己哪里欠缺,就往哪个地方努力呀!
参加了这个节目,你不就有一千块了吗?还不够你上学吃饭租房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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