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无声地叹口气,以前对黑五类孩子那种排斥、鄙夷都没了,反而觉得,若是他们平日多看顾点,说不定孩子也不会为了点吃食冒这种险,毕竟房礼希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平时这孩子也不到处疯跑疯玩,将俩妹子带得很好,漫天遍野里寻找吃食,集市上经常有他们的小身影。只是他们一次比一次瘦小,个子也不见增加。
明明房垣很努力地干活赚工分,几乎累脱了相,可一家四口仍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夜色渐渐笼罩大地,一切景象都披上青色的纱衣。
围着的村民来来回回,聂义昌和杭向磊也加入到救援队伍中,五个男人不停歇的给房礼希做人工呼吸和胸外心脏按摩,一直没放弃,交替地重复着枯燥的动作,每一下都按照她口述的力度和速度标准,不敢有一丝马虎和应付。
俩小姑娘嗓子哑得快说不出话来了,可她们依旧嘟嘟囔囔说着话,突然房颂言愣了下,不敢置信地望向自己握着哥哥的手。
可能过去了几秒,又可能过去了半个小时,那只不算大,布满茧子、冻疮和裂纹的手真得再次动了下。
“爹,姐姐,动了,我哥的手动了!真得,我看见两次了,”房颂言几乎是用气声努力惊喜地喊着。
周围的人们一片震惊,都齐刷刷地望向房礼希的手。
房垣和安知秋对视一眼,手里的动作没有停歇,继续进行着,不过他们的余光也都锁在了房礼希两只手上。
没让大家多等,房礼希的手真得动弹两下,接着他轻咳一声,眼睛缓缓地睁开,对上房垣赤红的眼,浑身禁不住颤了下,“爹,我……”
“好孩子,”房垣将人一把抱入怀里,听到孩子闷哼声,连忙放松力道,声音哽咽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六子你去套车,咱拉孩子去镇医院看看,”村长立马发话道。
人群里有个大娘嗷嚎一声,“幺儿啊,你不该死啊,要是碰上小安知青,你现在也娶妻生子了……”
一个哭起来,立马有其他几个人抹泪跟着嚎。不用想也知道,他们的亲人里有溺水的,可是没人会最基本的抢救措施,眼睁睁瞧着人没了。众人的心情半喜半哀。
牛车很快就被赶过来,房垣深深地看了安知夏一眼,重重地说了声:“谢谢。”抱着孩子便坐上牛车。
安知夏拉住要跟上的俩小姑娘,摇摇头:“你带着房礼希去医院,我看着俩小的。”
说罢,她偷偷塞给哥哥一把钱,“哥,你跟着过去。”
“嗯,好。人醒过来就没大事了,你带着俩孩子吃点好的,睡一觉,明儿个我们就会来了。”安知秋将钱放好,揉揉两个小丫头的头。
房垣看向俩闺女,“好好听阿姨的话,爹和哥哥很快就回来。”
望着安家兄妹俩,他脸上终于扯出抹极淡的笑,所有感激的话都埋在心里。
“行了,去医院要紧,”安知秋拍拍他的肩膀。
说话的空,村长也将证明信开出来,村长媳妇收拾了一包被褥、衣服、吃食。半村子里的人将他们送走后,围上安知夏好奇地询问着。
“小安知青,你会看病?”
“小安知青,我爹摊在床上半年了,你看有法子治好不?”
“小安知青,我媳妇生了大娃都六年了,还没消息,是啥原因?”
……
“停停停!”安知夏一个高音上去,周围安静了。
她无奈地摆摆手:“我可不是医生,只是恰巧在学校里看过简单急救措施,照搬过来用罢了。”
“可这啥急救措施忒管用了,黑五类,啊呸,那个房家小子都被你从阎罗王那拽回来了。你还有啥其他的急救措施吗?”
有人拽拽说话人的衣服,小声道:“不能提那人,会被批的。”
可大家殷切地看向安知夏,要是他们能够学个一招半式的,不知道能挽回多少人的性命呢。
村长也挤到前面来,神色郑重地道:“小安知青,我们大家伙文化水平不高,祖祖辈辈生活在村子里,没多少见识。按照伟人的话来说,叫啥愚昧无知。你如果知道些急救措施,就跟我们普及一下吧?
每年十里八乡不知道有多少调皮孩子溺水没了。要是我们早知道这法子,怕是能拉回半数孩子的命。”
“对,小安知青,你跟我们说吧,回头我替你干活!”
“还有我,我力气大,都争满工分……”
安知夏手一抬,大家伙立马闭上嘴巴,“行,我这段时间尽可能地写上一份救济手册,到时候大家背诵下来。”
得到满意答复,众人表达了十分的感激之情,才散去。
一手拉着一个孩子的手,她们回到家。
费筝是灭了灶膛火,检查好后将灶间落锁离开的。
安知夏开锁后,看了下,锅里的卤味已经煮好,晾了半响,那喷香的味道依然浓郁扑鼻。她盛出四碗卤味,让房颂言分别给杨炯、聂义昌、杭向磊和费筝,几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帮了忙。
村长家、赶牛车的王六家等哥哥来了后再说。
“小安知青,这是我们该做的,”杨炯端着卤味,想推让,但那味道太馋人了,“我用吃得给你换吧。”说着他转身回屋拿出刚收到家里邮寄来的包裹,翻腾出一套京八件,再加上一瓶罐头。
聂义昌也讪讪地说,“谁见了不伸把手?小安知青,我们没你想得那么坏。”
“我们又不是图你这一口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