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喜雨每天都带着前一天的消息,在傍晚准时登门,顺便拉着搭档小五一起拎着肉、蛋蹭饭吃。
安知夏投递的那几封信终于有了动静,最先有反应的便是纺织厂人事部。向来都有抢工作抢不上的,厂里领导们还没见过如此懂事往外推让工作的。当事人都来信说明情况了,领导们略微了解一番,便知道安家的事情,二话不说直接将康大嫂、齐国强和齐丽娟给开除,且户口打回原籍,自然空出来的位置很快就由关系户填充。
这三个人哪里干,带领着一大家人浩浩荡荡地去厂子里闹腾,但厂里保安和门卫不是吃素的,蜂拥而上以扰乱社会治安、影响国家生产的大帽子将他们一起扭送入局子,不蹲个十天半个月是出不来的。
核桃儿胡同居委会同志们很快得到消息,知道康家人大势已去,这时不踩,就等着回头被人踩。是以他们又以假造介绍信的盲流身份把康家告了一遍。
好嘛,两个罪证叠加,他们要被拘留一个月之久,还有一笔不小的罚款。若是罚款交不齐,是要继续蹲局子的。
可隔了两天西城区总局同志们也下来走访,虽然齐国强被拘,但是关于他的恶名在胡同里可是流传已久。有潘喜雨几人的推波助澜,有康家的败势,也有被齐国强欺负狠了的屈辱,大家伙添油加醋地落实了齐国强欺男霸女的同霸身份。
是以齐国强和几个小喽啰一起被送往郊区的劳改农场,接受劳动改造和教育五年!
安知夏投往报社的信在一众歌颂的稿件中尤为突出,那犀利不乏黑色幽默的语言让人喘不过气来,也令报社编辑意识到,一味的歌颂就像是前几年病态的社会一样,让人失了理智,只剩下盲目的乐观。
很快这家在京都颇有影响力的报社将这封信一字不差地刊登到新一期的报纸中,且占据了第二版大半的篇幅,引来社会各界人士的深思和来信。
导致最直接的效果是,安父所在的油漆厂以其在家里糊涂理事难当大任和对厂子影响不好为由,提前让安父退休了,且不允许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安家孩子顶岗。
“康晓华现在是一日三餐给康家人送饭,还四处借钱凑罚款呢。不过没人愿意借给他们,”潘喜雨说道。
“康晓华从来都不是顾娘家的人,自从,”说到这里安知秋跟妹子对视一眼,突然明白过来,这康大嫂估计从康家老太那里知道康晓华失踪一段时间,又结合康晓华老蚌生珠的时间,歪打正着拿捏住其把柄,在安家作威作福近一年!
安知夏难得幸灾乐祸地笑着说:“现在康晓华再也不用装穷了,一个人的工资养七口人,而且还得忍着娘家打秋风,是真穷。”
安知秋心情也不错,特意做了一大桌好饭好菜,盛请潘喜雨俩人。
没过多久,一个来京学习考察的沪市著名记者拍到了永艺表演团的丑闻,并且刊登在沪市报纸上,在全国大量发行。京都表演团的领导班子震怒了,在华胜等几个老牌表演团的推动下,永艺表演团直接跳过整改,被宣布关门大吉,所有领导被一撸到底。
而干事们则被分流入各个表演团里,从学徒工做起,能否转正有个前程,就看个人能力和机遇了。
一时间表演圈子里人心惶惶,上面的人盯得很紧,下面的人也不敢有小动作,规规矩矩地经营表演团。
永艺表演团对安知夏的危机,宣告彻底解除!
白家也如愿以偿地获得了第一个新节目,华胜表演团紧锣密鼓地开始排练起来,争取在春季表演团赛中拿得好名次,取代这大半年来永艺表演团风光无两的一团地位。
这事告一段落时,已经到了三月中旬,焦老托人给她带了话。
安知秋不放心安知夏一个人前往,也紧挂着检测结果,是以兄妹俩趁着周末时间前往焦老家。
焦老的一个孙子特意在大院门口接他们,瞧着焦家小同志严肃复杂的神情,安知夏挑挑眉,看来生活也是挺狗血的嘛。
达佑医院位于昭阳区,焦老住在医院后面的家属大院里,二层红砖小楼,外面还有个面积不算小的花园。在别人家都种菜丰富饭桌的时候,焦家格外小资情调,每个走过的人都忍不住摇头替他们心疼。
焦家多好的一个家庭,咋就多了一个长得平庸性格不讨喜又败家的孙女呢?
安家兄妹俩刚进门,换上拖鞋就见到焦老爷子背着手冲他们吹胡须瞪眼睛。
“呀,老爷子,您真得替人养了二十来年的孙女?”安知夏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其实您也不算吃亏的。”
“你这丫头幸灾乐祸能不能再明显点?!”焦老爷子气得都快跳脚了。
“我是发自内心地说话呀,”安知夏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要想报复谁,最好的方法是把女孩儿往歪处养。等你们将孩子归还回去,那家人日子可就热闹咯。不过,人家也没给你们好好养娃,瞧瞧祁云兰同志自个儿就将自个儿作进了劳改场。”
扎心,老耿直捂着胸口,这既点了他们焦家不会教养孩子,又说焦家基因不好。
这会听见楼下的动静,焦家男人们都出来了,除了这个头发白,身体略微发福,脸上有了褶子和老年斑的老爷子,其余的都是清一色颜值极高的长腿欧巴。
安知夏见了都忍不住挨个看过去,品上两眼。
安知秋见状脸有些微黑,自己亏得跟来了,不然让妹子一个人面对焦家六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