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出钢刀,孙可望大踏步朝前走去,休息半个时辰,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此时此刻,心潮澎湃,只要鲜血才能让火热的心冷静下来。杀人,是唯一的愿望。
银州关北城,如今已经变成了密集的杀戮之地。陈耀峰命令麾下士兵,沿途设置了无数陷阱、陷坑,农民军入城,每往前一步,都意味着有人会死去。进入巷战,战事变得更加残酷。
城内巷战打的更为惨烈,暗箭、地道、陷阱,每前进几丈,农民军就要付出几人甚至十几人的代价。从子时开始一直打到午时,两万大军竟然仅仅推进了三分之二,越往北,官兵抵抗越激烈。午时,农民军短暂休息,吃着些东西,刘文秀却一点食欲都没有,到了这个时候,就连他也有点佩服耿仲明了,这个人真能打,仅仅几千人,竟然在这小小的银州关硬撑两天。必须抓紧时间了,因为一旦剿灭耿仲明,还得组织银州关防。
刘文秀不好过,耿仲明也好不到哪里去,此时他满面黑灰,头上缠着一条白布,就在之前,飞来一只流矢,好在有头盔护着。还有两个时辰,再过两个时辰援兵一定能完成绕后的任务,可是手底下士卒伤亡惨重,农民军这次比以往凶狠太多,好像人人不畏死,拼命攻城,宣府士兵虽然英勇,可毕竟人少,几个时辰下来,只活下来两千多人。
手中余下两千多人,还大部分带伤,连带着伤员真正能打的也就一千两百多,仅靠这些人要面对农民军近两万人的围攻,还要再坚守两个时辰。难,真的太难了,可耿仲明知道自己不能退,如果自己一退出银州关,那铁总兵击溃这股农民军的计划就要泡汤了。如今就是尽力去拖,希望援兵能赶紧来吧。
休息了不到一刻钟的农民军再次对银州关北城发起了猛攻,这次孙可望听取了刘文秀的建议,令一万人于北城墙外配合两面夹攻,又有钱卓领兵于东西两侧城头靠拢,可以说孙可望这次是倾巢而出。农民军从四面八方涌来,耿仲明立刻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手下仅有千余人可战之兵,无异于撑臂挡车,深思之下,耿仲明下了一个让人吃惊的决定,他让所有人撤出城内,全部集中到北面城墙和北城门处。
耿仲明这般做,也实属无奈,他现在就是在赌,赌自己能撑住两个时辰,赌援兵能在北城门攻破之前赶来。将所有残兵集中到北面城墙,虽然将所有力量握紧,可也将所有人至于农民军视线之下,若是援兵不能及时到来,这些人可就是逃都没地方逃了。
北城墙上,耿仲明扯去衣甲,露出强健有力的上身,一把长刀杵在地上,眼望浓烟滚滚的银州关,再看看那些伤痕累累的士兵,目光中露出几分决然之色,“诸兄弟可怕?”
“不怕”好多士兵赤着眼睛怒吼着,仗打到这个地步,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
北城墙官兵集结一处,孙可望站在众人之前,怒喝道,“今日一战,不得银州关誓不返,谁能取耿仲明狗头,黄金千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此次农民军更加悍勇,每走一步都是尸山血海,申时两刻,农民军终于攻到北城墙下,而耿仲明手中也仅剩五百余人,他将这些人集中到北城墙中间,目的就是死守这一带城墙和北城门。
银州关南部枣林村,周定山、奥尔格、娄大集几路骑兵已经全部聚集于此。至此,农民军进攻银州关兵马的后路已经被官兵堵死,摊开地图,周定山目露精光,沉声说道,“现在耿仲明已将农民军全部钉在银州关,此战能否一战而去河套危机,全赖诸位了。”
“周将军放心,我等必将全力以赴,不叫贼兵逃走一人。”
周定山轻轻点头,嘴角上翘,露出几丝冷笑,“全军出发,全力赶赴银州关,务必要保住耿仲明将军性命!”
“喏!”刘国能翻身上马,一声令下,早已休息许久的骑兵跃马北去,上万骑兵奔腾,气势震彻天地。刘国能知道自己身上的担子,他必须得保下耿仲明的命,对于宣府来说,耿仲明是个英雄,如果不是他死死地钉在银州关,两万多农民军包抄后路的计划也不可能成功。
战云密布,同一个天空下,生生死死,清风起,鼓角铮鸣,血色夕阳红
银州关北城墙上,耿仲明死死地撑着城垛,此时他已经是双手乏力,再也用不出一点力气,看看西边的太阳,那里变得昏黄。酉时了该做的已经做了,援兵呢?
城上官兵杀红了眼,农民军又何尝不是如此,为了全部夺下银州关,刘文秀已经亲自上阵,眼看着就要夺下北城墙了,刘文秀总算露出了一点笑容。
“诸将向前,狗官兵已经撑不住了”
呜呜呜,一阵凄厉的号角声响起,随后伴着的是地动山摇的感觉,刘文秀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是骑兵,只有大股的骑兵才能造成这般震撼的动静。呵呵,骑兵,不可能是农民军的,只能是官兵的,刘文秀看看昏暗的天空,凄惨的笑了起来,上天为何如此不公,再给他半个时辰就不行么?
耿仲明也笑了,却是解脱释放的笑,当看到远处乌压压的骑兵后,他直接瘫坐在了城墙上,终于来了,看来铁总兵并没有放弃他。这一战很惨,可值了。
钱卓等人面色苍白,嘴唇发抖,宣府骑兵到达,这仗已经结束了。
付出了一万多人的代价,到最后还是没有拿下来,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