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的妆睡得有点乱,口红蹭到了唇瓣外,却因为腰间那始终护着她、像是防止她翻下沙发而存在的有力手臂,又显得有了那么一点儿肆无忌惮的味道。
在王檬走近时,原本半靠在沙发上看剧的人缓缓地抬起眼,目光一如既往地写满了生人莫进,没有太多的亲近。
王檬小心翼翼地顶着陆鸾的目光,把羽绒服放下。
“你哥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他突然开口,可能是一下午没说话,这会儿嗓音带着一点沙哑……声音很低,却还是把王檬吓了一跳。
她望过来,没反应过来,这时候原本躺在他怀里的女人也动了动,然后睁开了眼。
谢云眼里睡意朦胧的,就问了声:“几点了?”
陆鸾简单地报了个时间,她“哦”了声,转头跟王檬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好像很不好意思地自他怀里爬了起来。
伸头看了眼他在看得电视剧:“《冰与火之歌》吗?”
他说:“嗯。”
她问:“好看吗?”
他又不回答了,看着有点像懒得理她这种废话闲聊。谢云习惯了他这副模样,笑着伸手捏了把他的鼻尖。
陆鸾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乱碰,警告似的望了她一眼,又越过她的肩膀看了眼她身后的王檬,谢云回过神来。
把自己的屁股从他大腿上挪开了。
刚在旁边规规矩矩地坐稳,他手又伸了过来,有点儿粗糙的拇指腹蹭过她的唇角,力道挺大,糙得她“嘶”了声。
“怎么了?”
“口红花了。”他无所谓地缩回手,也不管手指上有口红,“蹭我一身。”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嫌弃的。
惹得不远处的王檬都不安地看过来,不为什么,就是有点害怕他们两再吵架……
他们之间吵过一次她是知道的,弄得人心惶惶,陆小爷就像是一颗随时要炸裂的□□,谢云就是那个保险栓。
然而没想到的是,面对他的不耐,她却一点儿也没露出什么胆怯的样子,反而比他更无所谓地说:“那下次我睡着了你把我晃醒。”
陆鸾挑了挑眼皮斜视她:“你是不是缺心眼?”
没有一点真要生气的样子。
王檬就意识到自己多虑了。
她盯着谢云的侧面,妆花了,头发也有点乱,身上的衣服也在他身上蹭出了许多的折痕,昏暗的灯光下,并不能说这是一位全方面完美无瑕的女人。
可她看上去很理所当然,活得理所当然,面对大家都害怕的陆鸾,只有她不怕。
谢小姐这样的人是否从未有过烦恼呢?
王檬有点茫然地想。
但是却没有人可以给她答案。
*
实际上谢小姐也是有烦恼的。
她是完全没料到她才二十五岁,就要面对“婆媳关系”这么尴尬的问题。
很快就到了大年二十九那天,她如约出息了陆鸾的成年礼,今日他是主角,所有人都围着他转,他的父亲和他的哥哥们……昨天还在汽车下面躺着,喊她给他递螺丝起子的年轻人,一下子就成了住在城堡里的小王子。
这些都无所谓。
谢云知道自己也不差。
她擅长装糊涂可是也不傻,穿着合身的浅色礼服走近宴会厅,她就知道有很多人看她,用的惊艳的目光,惊艳里又带着一点点不屑……
大概还是之前传闻她和男高中生的事情。
奇妙的是,大家却不知道男高中生是谁,所以对男高中生本人热情万分,夸奖他英俊又高大,捡着陆坤和他已故妻子的优点集于一身,之类之类。
谢云听着那些恭维,有些好笑,但是同时产生了对于被蒙在鼓里还要大献殷勤的人们心理上的优越感,所以他们看她的眼神,她也不太在乎了――
唯一让人觉得难过的是,她觉得陆坤并不是很喜欢她。
女人的直觉和第六感。
她从走近宴会厅和陆鸾开始交谈,便能感觉到来自一个人的打探和审视,那目光有些肆无忌惮,像是根本不在意被发现……
像挂在树梢上的蟒蛇。
懒洋洋地吐着杏,心想今晚晚餐吃兔子还是吃鸡。
这个所谓的“直觉”和”第六感”很快便在休息室里得到了印证。
宴会过半的时候,谢云便借着洗手间的借口暂时去了休息室,陆鸾今晚忙着认识一大堆的叔伯,也不能老粘着她,只是不情不愿地望着她“嗯”了声算是答应了,没来得及多说什么,便又被举着香槟杯的人淹没。
谢云在休息室补了个妆,坐在沙发上玩了一会儿手机,等宴会厅里那股香得过分的味道终于在鼻腔里消失了,她才想起她养的小狼狗还在宴会厅里孤军奋战。
生怕一会儿他又抽风要找她算账,她还真有点遭不住,站起来。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了,身穿正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陆家家主进来,反手关了门。
之前便有提到,陆坤看着年轻,就像古代皇帝闲出屁来就想长命百岁,有钱人别的不行,保养都做的很好,所以四十几岁的陆先生看着最多三十五出头,威严和成熟气息却到位得十成十。
在与谢云对视的第一秒,陆先生露出个十分儒雅绅士的笑容,说:“谢小姐,好巧。”
对付许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