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无关痛痒”却还真成了一颗雷。
“陆鸾呢?”路遥问。
就见身边的女人停顿了下,烟雾之中微微眯起眼:“被我赶走了。”
路遥顿了顿,露出个犹豫的表情:“阿云,你应该知道陆鸾他哪怕没有立刻跟你说清楚自己是什么人,他同你在一起,也不是图你的钱……”
“我知道。”
“你知道?”
“嗯,”谢云把没剩多少的烟草扔进杯子里熄灭了,“你少摆这种‘你知道个屁‘的表情,他要图我的钱,我能不知道吗?”
“那你在这气什么?”
“遥遥,李子巷三分之二的楼都是姓谢的,今日陆容被李子巷的人团团围住,闹着要与他同归于尽,我原本应该和李子巷的人站在一起,”谢云说,“直到陆容突然点了阿鸾的名,问他作为这个拆改项目的最终负责人,有何感想。”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听上去很冷静。
路遥噎住,她是真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一茬。
“他是不图我的钱,但我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别的想法,他说没有,”她停顿了下,“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人说什么我都信。”
留下李子巷,是谢国平的遗愿之一,如今他刚走,没道理就为了一些儿女私情,就这样摆出“人走茶凉”的不孝女。
要拆李子巷,在陆家与市里看来却是板钉钉上的,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一开始就站在对立面了,这问题甚至没有协商解决的余地。
谢云说着,又有点难受,想了想又斩钉截铁:“更何况,我也没那么喜欢他,就是玩玩而已。”
她说着,拎过路遥喝了一半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喝过了酒大概是酒精上头才发热,她终于脱了外面的羽绒服。路遥低头看了她一眼,大冬天的,她里面就穿件比睡衣厚不了多少的吊带裙,哪怕是黑暗里,两条雪白的胳膊也晃人眼睛。
目光再往下,就看见裙子的水洗标。
目光顿了顿,路遥伸手,顺着那水洗标往下一摸,就摸到了裙子凸起的内缝线……她衣服都穿反了,三岁小孩都知道分衣服的正反面。
“阿云,你怎么过来的?”
“嗯?打了个车。”
她喝了酒,语气变得挺乖,路遥松了口气,心想魂都不在家的人是不该开车上街,这姑娘好歹心里还有点逼数。
使了个眼神,让走上来想要帮把手帮谢云把羽绒服找地方挂上的鸭鸭用眼神逼退,她指尖勾了勾那水洗标,漫不经心的语气,又问:“你来之前就喝酒了?”
“什么?”谢云茫然道,“没有。”
她说着,把脱下来的羽绒服团了团抱在怀里,身体蜷缩起来。
脸埋进去,嗅嗅。
路遥盯着她,觉得自己在继续跟着装傻可能就要憋死,终于忍不住把今儿见到谢云第一眼就想问的问题,问出口:“这羽绒服不是你的吧?”
“嗯。”
“谁的啊?”
“……”
她不说话了,路遥却看得出,这么宽松和普通的款式,这是一件男士的羽绒服……是谁的呢?
总不能是许湛的。
……………………听说谢小姐并不是那么喜欢陆小阿弟,只是玩玩而已。
盯着女人凌乱而蓬松的发顶,她抬手温柔摸了摸,心中充满慈祥地想:吹吧,我就他妈听你瞎几把吹。
*
酒过三巡,谢云说话开始变懵,迟钝得很,上茬不接下茬,拽着路遥的衣袖说,我要去相亲。
路遥啼笑皆非,心想现在江市同您门当户对的谁不知道您养了个高中生,再过不久,他们将知道这个高中生还是陆坤的儿子,江市第二把交椅继承人……
相亲,相什么亲?
谁敢?
她抱着谢云,一边把酒杯从她手里拿走,抱着她,一脸敷衍地让她抱着自己的脖子叫“姐姐”,让她给她唱《勇气》。
“不唱了不唱了,你的勇气还不够多么,再打气《冲上云霄》第四部的女主角只能是你了。”
路遥拍拍她哄。
这时候,有个小马仔凑上来了,说是陆小爷来了,还带着一堆的同学,好像是期考完了过来玩,怎么办。
路遥正手忙脚乱哄怀里抱着她脖子的三岁小孩呢,一脸不耐烦:“什么怎么办,打开门做生意还能把人轰出去啊,检查身份证,但凡有一个未成年就给他们上雪碧,有小姑娘在的话就看着点别让不三不四的人靠过去……算了有陆鸾在他们哪儿敢,总之你盯着点――”
这时候,谢云的脑袋垂下来,靠在她颈窝呼了一口热气,她突然停顿了下。
抬头说:“让陆小爷来一趟。”
然后陆鸾就来了。
还是往日那样冷着张漂亮的脸蛋,生人莫进的样子,但是是个人都知道今非昔比了,你陆小爷成了你二大爷,路遥刚得了通知,陆鸾说今晚他包半场酒水。
牛逼。
这就不演穷了,还要把钱不当钱。
这会儿,今晚最大的钻石王老五走进了卡座,身上穿着牛仔裤和卫衣,一脸不耐烦,看着却是就是年轻,有够桀骜不驯。
身后,有个高中生模样的女生喊他名字,路遥借着光能看见那姑娘好像还化了妆的……她喊陆鸾,他却理也不理,一只手撑在卡座,微微蹙眉露出个不想多待一秒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