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写,突然头也不抬地问:“按照你的逻辑,李子巷出来的人都要被人欺负,那前几年市里要推平了那改造码头和回迁房,你说说他们为什么不愿意?”
其实他也就随口问问。
感觉到茶几那边的女人立刻安静了几秒,然后谢国平的女不愧是谢国平的女,她想了想说:“可能是情怀。”
“什么?”
”虽然是一片土地,但是回迁房终究只是回迁房,住在那里一辈子的人可能会怀念破烂的青石砖路和老掉牙的窗楞,”谢云说,“我做梦的时候,偶尔也会梦见阿妈抱着阿弟坐在腐朽的窗台下,替我织毛衣。”
陆鸾不知道谢云说的是不是真的,有钱人的脑子里偶尔会拥有常人捉不住的奇妙浪漫。
“可能只是拆迁费谈不拢。”
“哦,是哪里承办要拆?”
“那里有个码头,你说呢?”
“哦,陆氏?陆坤那么有钱还有谈不拢的拆迁费吗?”
有啊。
比如上次去的诊所,因为李子巷推平后后半辈子不知道继续靠什么营生,所以他联合了巷子里其他的医师,统一要价一千万一户,还不算回迁房名额。
光天化日,如同去抢。
陆氏也不是来做慈善的啊。
陆鸾不说话了,李子巷这么多年不拆不是没有原因的――
部分拆迁费谈不拢,还有某些房产大户的“浪漫情怀”。
在他决定停止继续这个话题,谢云却坐在沙发上拨通了某个电话,开的免提,电话响了几声被人接起,那边发出声音的第一秒,陆鸾就皱起眉。
“这么晚,打电话给我?”
许湛的提问也是陆鸾想问的。
”没什么大事,”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一脸自然,“阿湛,我只是想问问你,我们家里是不是在李子巷有些房和地?”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许湛轻笑一声:“你那位陆小阿弟问你的啊?”
谢云抬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年轻人,莫名其妙:“同他有什么关系?”
陆鸾不知道许湛打听到了什么没有,总之他沉默很久,做足了姿态,才缓缓道:“没事,他不是住在李子巷?搞不好想让你把他租的那狗窝过户赠送给他……”
他语气平和,然而信息量却很爆炸。
挂了电话很久,谢云都没反应过来,这些人在她肚子里被翻过来倒过去骂了很多遍的“小崽子们的房东”,居然就是她自己――
她在李子巷居然有那么多地!
多到如若她说把李子巷改成“谢家巷”,恐怕也没人有资格说“不”的地步!
啊!
阿爸背着她到底买了多少有的没的楼!
“……下个月给你免房租吧。”
谢云一脸严肃地对埋头写作业的小崽子说,“以前缴的房租也还给你。”
陆鸾嗤笑一声,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反正他暂时又没打算搬回去。
“许湛说前几年陆坤找阿爸谈过李子巷拆迁的事,阿爸没同意。”谢云脚指头动了动,“也是因为情怀问题,他同阿湛讲,是因为他觉得李子巷破旧得很有人文气息,充满了年代感,若是推平,就像是也被历史洪河吞噬……”
“还挺浪漫。”
“是的,不过前两个月我阿爸走后,陆坤又有来过,这次是跟阿湛谈的……我听他的意思,陆坤这次碰壁,更像是拆迁费没到位。”谢云感慨,许湛真是个狗东西啊,我爸的执着和情怀在他看来分文不值!若你阿爸陆坤大方一些,说不定就拿下了那块地!”
“……”
陆鸾手里的笔尖刺破了试卷。
抬起头却发现坐在沙发对面的女人笑得十分开怀,显然是记得当初他们自我介绍时陆鸾的“坦诚”,把刚才那句“你阿爸”当做嬉笑调侃。
陆鸾:“……”
他真的。
迟早要被这女人玩死。
笔一盖,卷子一,他站回房睡觉去了。
*
洗完上床,本就没关的房门被人装模作样的敲响。
谢云抱臂站在门前,说:“我还是很担心你们在学校的事。”
“那你把李子巷拆了吧,”陆鸾觉得这女人真磨叽,没好气地说,“拆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平民窟的孩子了,毕竟陆坤有钱,从此以后大家都是拆二代。”
谢云笑了,小崽子真是不识好歹。
“你别老用你们男生的思维去琢磨女生,软妹在学校不好过,大冬天的有人企图用一块钱喊她去小卖部跑腿……”
陆鸾拨通了王井龙的电话,那边接起来还一脸懵逼,就被气势汹汹地问了句:“你妹在学校被欺负的事你知道吗?有人一块钱让她跑腿?”
王井龙显然不知道,他更不知道陆鸾什么时候关心起软妹。
“她没说啊……啊,是陆小爷,他问你在学校是不是被欺负了?”
电话那边oo@@,好像是软妹说,没事,她现在已经没事了,跑腿没有去的,那些人已经不敢把她怎么样。
王井龙不放心追问了两句怎么会突然就没事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软妹有些不耐烦地“哎呀”了声,说要睡觉。
然后是“纭钡毓孛派。
“中二期的少女,见谅啊!”电话那边王井龙说,“陆小爷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软妹啊,怎么了,跟谢小姐住了两天腻了?还是觉得软妹这样年轻的妹子合适些?也是啊,这上了年纪的姐姐们虽然别有一番风味但是说到底还是同龄人更加有共同话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