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的街坊都默默地回家了,关起门窗,窗帘都拉了起来,生怕外头举着剑的白衣公子把他们也一起给砍了。
可那白衣公子不杀别人,他只是在跟这一家三口较劲,他告诉虎子爹:“偷人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她只要做过一回,就永远都改不掉的。你现在不杀了她,将来她给你惹出更大的事,你怎么对得起你的孩子?就算你不在意,他长大了也不可能不在意。”
执剑的手往前递了递,女子脖子瞬间就渗出血来。
男人喊了声“不要”,虎子哭得更凶。
夜温言无奈,快步上前,伸出手握上了那白衣公子的手腕,“师兄,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吧!”她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好不好?”
白衣公子权青画忽然就笑了,他看着夜温言,眼中是道不尽的痛苦。
“怎么一到这种时候就能遇见你?”
夜温言懂他是何意,便说:“公平,我当初最狼狈时也是被你所救,总是要给我找些面子回来的。师兄,我饿了,在家没吃饱,你带我去吃饭行不行?”
权青画点头,“行,但是要先杀了她。”
“不要杀我娘!你凭什么杀我娘?”
“我是为你好!”他突然转过头,直接甩出一声咆哮,“你现在还小,什么都不懂,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有一个这样的娘是多么痛苦的事。”
“我不会,我只想要我娘!”虎子边哭边说,“你是谁呀?你为什么要管我们家的事?我娘不会再犯错的,她说改了就一定会改,不会再犯错了!”
“我说会犯就是会犯!你怎么就不明白?”权青画看着虎子,尽可能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听话,我不会骗你,现在你哭闹,长大以后就知道我是为了你好。”
“我不用你为我好!”虎子挣扎着从他爹身上滑下来,冲到女人跟前,“就算我后悔了,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你凭什么管我的事?我不要你管!”
夜温言还紧紧握着权青画的手腕,她真怕他一冲动直接把这女人给杀了。按北齐律法,不贞之妇确是死罪,可死罪也该由官府来判,不该死在他权青画的手里。
何况家里人都选择原谅了,他一个外人跟着掺和什么?
于是再劝权青画:“他说得对,这是他们家的事,不该由别人去管。”
他偏头看她,一脸疑惑,“可我家的事,不也有别人管着了吗?”
“这事儿我们去别处说好不好?”她用力把他的胳膊往下拽,同时跟那男人道,“快带着你媳妇和孩子离开,赶紧的!”
男人反应过来,立即把孩子抱住,然后拉着那脖子还在滴血的女人头也不回地跑了。
权青画收了剑,看了一会儿剑尖儿上滴着的血迹,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多管闲事。可是……“你今日赶上了这一幕,拦了我,可别人管我家事时,你若赶上,是否也会拦一拦?我有两次机会可以摆脱那个噩梦,一次是在十年以前,一次就在前几日。这些事情,师妹都是知道的吧?那你为何不去拦他们?他们才是多管闲事的那一个!”
“我们去别处说好不好?这街道不宽,两边都有人家,难道师兄想把那些事情弄得人人皆知吗?咱们换个地方,坐下来,你想说什么我就听什么。今日这事儿我若没遇上,肯定是管不着的,但遇着了就不能不理。”
“为何?”
她抬头看他,实话实说:“封昭莲写了长信,特地嘱咐我一定要看着你管着你。”
他失笑,“你与她萍水相逢,何必听她的?”
夜温言摇头,“并不是萍水相逢,这世上有一些人有一些事,纵是师离渊我都没办法同他说得清楚,就只有封昭莲最懂我。你不明白那种感受,当你远离家乡故土,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身边所有人都是陌生的,谁都不知道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这时候突然出现一个人,她与你有共同的朋友,她说出来的名字全是你日日思念的人,你说这样的人你要不要和她建立友好的关系?她拜托你的事情,你要不要尽力做到?”
权青画听得直皱眉,远离家乡故土,这样的经历他也有,可是他不愿意谈故土,不愿意听到有关临安城的任何事情。甚至他后来悄悄做生意,都刻意避开了临安。
对于他来说临安城、北齐皇宫,那是心里挥散不去的阴影,终将伴随一生。
“师兄,我饿了。”她放下手走回马车,上车时回头看了他一眼,正看到他也往这边看过来。四目相对,终是他叹气一声,跟着她一起上了马车。
外城有一处酒楼,上次权青画带走了夜楚怜,就选中了那里。夜温言也没问那酒楼跟权青画有什么关系,反正来都来了,先吃一顿再说。虽然在家刚吃过,可毕竟气氛不好,她也没吃饱,趁机敲这位四殿下一笔,就当抵了她用自家马车带他一程的脚钱,也不算太亏。
眼看着夜温言点了一桌子菜,看得权青画竟以为她真的是来吃饭的,他甚至还不确定地问了句:“你真饿了?”
夜温言点头,“真饿了。上午师离渊亲自去我家提亲去了,结果闹了点不愉快,他是被气走的,所以家中气氛就不太好,我吃饭也没吃饱,正好出来改善下口味。还有,这顿你请,我出门没带银子。”
坠儿在边上插了句嘴:“小姐,奴婢带了。”
“闭嘴!”她翻了个白眼,“刚说你长大了你就打我脸,这有现成的能请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