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不离怔怔看了婺秋离去的红色背影好大一会儿,适才转身朝着石洞方向离去。
石洞内,龙云曦被喂了药,半梦半醒间沉沉睡去。龙夜祁却是面露焦急难看之色,眼上一对长眉直直皱着,怎般也平复不下来。
这时,一道浅浅的脚步声传入他耳中。
龙夜祁心头一喜,连忙小心翼翼地起了身子。
当那紫衣华贵少年带着被打穿的肩胛骨,和满身鲜血闯入前者视线时,他的眼眶登时红了。
“少主洞见肺腑,以赤诚之心相待,夜祁感激不尽,无以为报。”他噌地一下跪到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龙云曦被地面震动声惊醒,侧眸瞧见跪地的龙夜祁,还有静静站着的紫衣少年。
当看到少年肩膀有个黑漆漆的洞,一股血腥味从中泄露,不由一愣,而后沉声道:“龙夜祁,你现在磕什么头!少主的伤是瞎了眼没看到么?”
怔了怔,龙夜祁连忙起身,祭出些修复伤口的丹药,递给紫衣少年。
少年接过服了下去,待到伤口稳定了些,适才从怀中取出一枚熠熠生辉的戒指,抛向龙云曦,声音清淡:“你的戒指。”
龙云曦:“……”
她的眼眶,也如同自家弟弟一般红了起来。
“虽然我们一脉忠于嫡系,但由于嫡系势弱,独木不成林,于是我们自小便被娘亲教导,对于龙夜珉一行人一定要阿其所好,曲意逢迎,以此韬光养晦,只待少主成长起来。”握紧戒指,龙云曦蠕动唇角,喑喑哑哑地说道,“大抵是每日看着他人脸色过日子,我和夜祁,从不曾受到过这般重视。今儿本以为少主是开玩笑的,结果少主当真夺回了戒指。云曦……受宠若惊了。”
龙不离摇摇头:“我知道你们的隐忍,也多谢你们对我的善意。”在这个家族的同辈里,也就只有龙云曦姐弟愿意真心和他亲近了。
他随意撕下心口一片染血的衣袍,丢给龙夜祁,转过身去,慢慢走向石洞口,淡淡道:“回去找龙夜珉罢。把这个给他,记得和他们说你们把我偷袭,打成了重伤。这样子,他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会为难你们姐弟。”
龙不离身上的衣物是龙氏一族的少主专用的,独一无二,他者仿造不得。若是把这染血的衣袍给了龙夜珉,依着他那脑瓜儿,察觉到这是自己的血,必会相信的。
他没有通天本事,能够帮助龙夜祁姐弟的,也便只能到此了。
“少主……”龙夜祁轻轻呢喃。
“江湖有缘再会,不至出名不归。告辞!”龙不离没有转身,只是挥挥手便纵身离了开去。
那等没了自己家的族群,他不回去也罢。若非是这个姓氏,若非是这个特殊的名字,他可真想永远闯荡在江湖之中,一生一世侠客行。
可奈何,世间没有如果。
这厢,洛歌祁酒二人行了两日,来到战场上一片视野宽阔的平原。平原上方晴空万里,天气好得出奇。
“苏苏,前日的魔种,怎生那般强悍?”祁酒浅浅地问。
“那并非我所招引的。我招引的魔种俱是性子较温顺,虽攻击人却不会杀生——他们有贼心没贼胆。至于那些个狠辣的魔种,招引者另有其人,且是冲着阿酒来的。”轻纱下,洛歌唇角画出一片冷而深邃的弧度。
“冲着我来的?”祁酒皱皱眉,“我并不记得,曾招惹过魔族。”
“招惹魔族的因,是我;吃了这果的,是阿酒。”洛歌倏然顿住脚步,纤细的手指隔着一层黑纱抵在自己唇畔,空灵的声音微沉,“嘘,有脏东西来了。”
“苏苏,可也能觉察到那方杀气?”祁酒亦是顿住脚步,温润的眉眼微微凝起。
洛歌颔首,轻纱下星眸投向远方。
那种东西,原来也可被投放到这片地域。
不远处,一片尘埃扬起。尘埃中,隐隐可见一匹凶兽。待靠近些,二人俱是瞧清了那凶兽的样貌。
但见那兽样子似是一匹牛,皮毛呈墨黑色,眼如铜铃,瞪得赤圆。它见了洛歌二人,发出一声婴孩般的啼叫,四蹄哒哒地冲过来。
“此为何物?”祁酒怔了怔。
“古籍有云,上古有犀渠者,形似牛,皮为墨,声如初生稚婴。以人为食,极为凶恶。”洛歌反手祭出木灵珠,眼角浮现起浅浅的微红色,“那是上古妖兽犀渠,阿酒快些祭出凤鸣抚琴,搅乱它的心思。”
祁酒颔首,反手取下背上长琴,凭空而坐,十指抚上琴弦。
“铮!”
一道有一道无色却有形的音刃从凤鸣长琴倾泻,朝着犀渠横撞过去。然,音刃只是坚持了几个呼吸,便硬生生被犀渠粗壮的犄角给撕裂。
犀渠同二者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许多。
祁酒面色不改,只是十指抚动琴弦的动作加快了许多。但见指尖缠绕弦丝,翩翩起舞,犹如凤凰戏珠一般矫健。
“铮铮铮!”
浩瀚的灵力喷涌而出,随着琴音飞向犀渠。耳畔不断轰轰作响,犀渠的四蹄顿住。
洛歌瞅准机会,将木灵珠抛了出去,而后大喊:“憨货!不是要生命灵力么,你且感受一番,此珠可是备有生命灵力?”
犀渠听得懂人族所言,它抬起一双赤红色的眼,瞧见飞驰而来的木灵珠,顿时面露喜色,发出一道婴儿般的啼叫。
对于妖魔鬼怪而言,人族自身所蕴含的生命灵力,可是比长寿丹还要管用百倍的延年益寿药。也是因此,自古以来,屡屡有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