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搏一把。阿酒,扶我打坐。”洛歌晓得祁酒在担忧,摇摇头正色道。
“退开些。”
祁酒退开一大步。
“祭凤鸣琴,清心而抚。心如止水,所念之曲,则是清心曲。”深吸一口气,强力压下眩晕感,洛歌急速开口。
赌上一把,若阿酒的琴心甚高,那么清心曲他一定能抚出来。能抚出清心曲,那么她便能够暂时压制这方天地对于灵魂抽离的力量,以全力去做那件事了。
察觉到洛歌的异样,祁酒不曾有片刻犹豫。反手祭出凤鸣琴,凭空盘膝而坐,双手抚上琴弦。
深吸一口气,静下心来的祁酒俯首望着长琴,双手微微颤抖。
凤鸣长琴啊,你听到我的声音了么?请一定,一定要帮助苏苏渡过难关。
直觉告诉他,若是此时苏苏不能回复,那么她很有可能会殒命。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他可不想自己背负上恩将仇报的骂名。
双手少做犹豫,以一种奇缓无比的速度开始抚琴。琴音悠扬婉转,乍闻不似曲调,细听却是极有韵味。隐隐间,竟仿佛能听得山川流水之声。偶或有鸟鸣虫叫相奏,为那簌簌流水之声平添好些趣味。
成了,成了!
这便是清心曲。清耳静心,提神凝魂。
洛歌的心思慢慢静了下来,灵魂也有稳固的迹象。
“以吾之名,祭吾之灵。献吾之龙魂,集天地之灵,觉醒龙魄!”洛歌闭目吟唱起一段古老的梵咒,忽而高声道来。
但见一道金黄色光芒从洛歌身遭散开。光芒笼罩洛歌的整片身躯,刺眼夺目,一瞬便恍惚了紧紧看着这方的祁酒的眼。
待到两眸稍作适应,瞧见洛歌的变化后,祁酒愣愣,竟是下意识地忘记了抚琴。
此时此刻的洛歌,仍是着了一身黑袍,头戴蓑笠。唯一起了变化的,便是头顶那一对撑破了斗笠,似是麋鹿的犄角,后方撑破了衣裳,似是麒麟之尾的九色琉璃金尾。
金尾上每一角鳞片都散发着耀眼的九色光泽,看上去是那般惹人眼。
“嗷——”
一道不属于人族的低吟,蓦然响起。吟声低沉却清晰,带着无与伦比的恐怖威压席卷四方。
“上古有盲瞽叟云曰,昔有女者,通体鳞片,头生鹿角,臀生麒麟之尾。生若游龙,洪亮撼动。跨化龙台,跃龙门则可成龙,遨游五湖四海八荒,不受拘束。”
不知怎的,祁酒倏地忆起一段曾在古籍上看过的文字。
莫不成,苏苏乃是龙族后裔?那么她为何会流浪凡界?
而且……
龙族似乎已经绝迹了。
念及此,祁酒的眉微微一皱。
洛歌起身,缓缓摘下斗笠。
但见红唇顾盼,眸子璀璨,似乎盛满了星辰大海。只是不知为何,那本该如墨的瞳仁,此时此刻乃是如浅阳一般的微红色。
一时间,左旁那半张叫人窒息的绝艳,右旁那半张盘龙遨游的金面,看得祁酒止不住发愣。
那日水里吻苏苏时,那冰冷的触感,便是那金面了吧。
只是这时的他并不知,自己仍是想错了。
“凡胎龙魂这个秘密,我也只告诉阿酒一人。”不论你是否是他,她都告诉。
洛歌化开那龙角龙尾,微微昂首猛地吸了一口气。
“有多久没有带着黑纱,去呼吸空气了呢?”眼见上方那只有自己才能感受到的威压隐隐散去,洛歌难得惬意地眯起了眼。
“苏苏,为何你带着黑纱,又要带个面具?你这般模样,已是很美了。”祁酒问。
洛歌收回浅红的目光,待眸子重又变的漆黑如墨时,便正视起祁酒来。
“做人总要留些神秘感才是好的。若阿酒知道了真正的我,也许会被吓到。”洛歌云淡风轻地启唇。
祁酒颔首,晓得再问便是个人隐秘,也不再多问。
多年以后,当他晓得洛歌这般所言时,心里难免有些苦涩。
那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啊。
她从不稀罕他人的怜悯与同情。因为源于骨血之中的尊严,所以她戴起斗笠,以轻纱遮面;因为不想他人以别样的目光看自己,所以她摘下斗笠时,会戴起面具。
“阿酒走罢,前方还有机缘在等着我们。若不快些,只怕过会儿有脏东西要过来。”洛歌转身祭出一顶黑色斗笠,摘了面具戴上,而后转身笑道。
“苏苏,为何你先前不展露那龙身?”祁酒见洛歌朝战场更深处走去,便收了长琴起身不急不缓地追上。
“是那长生天老儿逼我的。方才我施法召唤天地之灵,以天罚之雷诛杀李蝶儿与何平,那长生天瞅我是个凡胎**,心高气傲便觉着心头不快,不甘自己被人族驱使。于是便要剥离我的灵魂,叫我魂飞魄散而死。”洛歌眉眼间浮起一抹桀骜,她朝前方看着,声音空灵而坚定,“只是,我命由我不由天。若天要收我命,我便劈开这天;若地要收我命,我便踏碎这地!我心向自由桀骜,谁人焉配束缚?!”
祁酒听得怔愣。
寻常女子只是寻个依傍安身立命,便已觉得异常满足。而苏苏竟是有颗这般辽阔的心,容了天也容了地。
也是,苏苏到底不是寻常女子——寻常女子同苏苏是比不得的。
这厢,龙不离三人受了广成子指导后练了一阵子剑法,又按广成子的意思钓起鱼来。大半晌过去,三人仍在琢磨如何钓上一条大鱼。
他三者钓了半天,愣是钓不起一条肥硕的鱼来。反观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