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歌捕捉到了端木柔眼底的娇羞,不动声色地挑挑眉,而后挑唇一笑:“殿下,不知要请教小女何等个剑法?”
“也只是在下机缘巧合间得了一套剑法,想请洛姑娘看看其中缺漏罢了。”端木长墨缓缓莞尔,而后挥退影卫,祭出一柄长剑,在庭院里头武剑起来。
洛歌细细看着,直至这一套剑法被他俱是一招一式武动出来,适才微微颔首。
“瞧着剑法招式,似乎是地阶三品的功法秘籍。”洛歌抱拳浅浅作揖,“殿下尚还有些缺漏,且看小女武剑一回。”
而后祭出灵珠,使之化作一柄长剑,顺着方才所看到的招式,一模一样地武动了出来。
怪异的是,在端木长墨使出这剑法的时候,有些招式瞧着是异常僵硬的,但是到了洛歌的手里头,却不自觉变得灵活起来。
那剑法似乎在一瞬间便被灌注了生气一般,不再死气沉沉的。
与此同时,洛歌所挥动的一招一式,俱是有凌厉的剑意迸射而出。
端木长墨静静看着,眼中盛满了惊艳的神色。
他知道自己寻来的这本剑法是有缺漏的,是以便想请洛歌武上一遍——果然如同他所料,那些个缺漏尽数被她给一一看出来了。
“洛姑娘果然如同江湖传言一般,修得一手好剑法,在下心头钦佩。”端木长墨轻叹一声,再度作揖,“今儿在下设宴,欲为姑娘接风洗尘,不知姑娘何意?”
洛歌收了长剑,本欲拒绝的。
但一想着自己承了他那般多的陈酿,却是只给他挑了一些剑法里头的毛病,怎般算着都是端木长墨吃了亏,便颔首浅浅应了下来。
大抵是洛歌和祁酒的名声响罢,那些个建康城里头,大世家的公子小姐一听闻太子殿下要给二人举接风宴席,纷纷请了折子入宫来了。
便是南唐帝王乾徽帝,也因着心头好奇洛歌和祁酒是个甚么样子的人儿,而参与了太子的宴会。
于是这场小小的接风宴,便如此变成了如同国宴一般的大宴会。
既然是大宴会了,那么湮灭大陆上,那龙氏一族,同萧氏一族与姬氏一族的弟子必定是要发请柬,叫他们出席的。
萧景瑜和姬无尘本便在建康城内,于宴会那一日自可入宫。
而龙不离,作为龙氏一族的少主,自然而然也是受到了端木长墨的请柬的。只是他身在金陵城,无法在短时间赶到南唐帝都。
于是便传了密诏,叫身在建康游历的龙氏弟子,代自己前去赴宴。
三月中旬三日,夜空晴朗,星汉皎皎。
这两日切磋剑法下来,洛歌发现端木长墨身为一朝太子,品行端正,心有远志,颇得朝臣与百姓的心。
闲来之时,她旁敲侧击地同端木长墨探讨起了治国之道,而后将端木长墨的见解用留声石录下来,再使用秘法,千里传给远在东秦皇都的轩辕云景。
这般作为,无非是她想叫轩辕云景以此为借鉴,而后更好地走出自己的治国之道来罢了。
轩辕云景自也是晓得的。
他坐在庭院里头,怀中抱着沉沉睡过去的轩辕瑾。
自打云辞悄然潜入宫中之后,便再不曾有讯息传了过来。纵是他使了推演之术,也推演不出云辞现下可还安好。
云辞便像石沉大海一般,一点消息也不曾有。他说不担心那都是假的。
看着前方,轩辕云景淡漠的眉间多了一抹烦躁之色。
这时,他忽而察觉到了一抹熟悉的波动。
抬眸朝前看了过去,顿时看到一道白影翩然而落。那身影是个身形窈窕的女儿家,眉眼温软如画,可不便是云辞么?
“阿辞——”轩辕云景怔怔地看着云辞,生怕吵醒轩辕瑾,便传了乳娘过来,将他抱走,而后看向云辞,细细打量着,见她无碍之后,不由得问道,“怎生去了这般久?”
“殿下,还请移步。”云辞传音入密道。
轩辕云景颔首,同她入屋,而后布下了一道结界。
虽然这些都是皇祖爷爷给他的影卫,但难保其中不会鱼龙混杂——掺入了安王爷的人。
云辞入屋之后,确认无人可听到了,面上便逐渐露出了一抹凝重之色。
“殿下,奴家这些日子入宫偷偷观察了好些日子,发现了安王爷的一件大事。在奴家说罢之后,还请殿下莫要动怒,一切须得三思而后行。”她定定看着轩辕云景。
意识到接下来云辞话语的严重性,轩辕云景面上也多了一抹凝色。
他颔首,示意云辞讲下去。
而待到云辞说罢,轩辕云景手中端着的茶盏,随着力道加大,转瞬被捏成了齑粉。
他眯眼望着皇宫的方向,眼中杀意顿时迸射而出。
又是他。
“好一个安王爷,好一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他冷笑一声,那声音里头的恨意似乎是在一瞬到达了极点。
云辞伸手轻轻抚上他有些微凉的手背:“现下殿下初封王,尚还不明那安王爷背后的势力。奴家已经给皇上悄然服下药物,可保他延年益寿,殿下便莫担心了。”
轩辕云景抿抿唇,缓缓收敛眼中神色,侧头望着云辞:“阿辞,依你看,还有多久——”
“不足十年。”云辞知道轩辕云景问的是什么,犹豫一瞬仍是说了出来。
这一回,这个一身墨衣的少年没有再说话了。
他起身看着窗外月色,眼中的神色叫人怎么也看不清楚。
可是云辞确是能够看得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