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眼睫那一滴垂着的泪儿落尽,婺秋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她没有要吃糖葫芦了。
“妹妹——好妹妹——”祁灼看到她闭起了眼睛,心口直觉一片刺痛。她低头贴在婺秋的额头上,声音哽咽,“我的好妹妹,不要在这里睡觉了可好——姐姐带你回去,姐姐带你回去——”
听到了祁灼的哭声,众人俱是侧眸,而后齐齐走了过去。
离螭蹲下身子,眼底是浓浓的心疼,他轻轻安抚着她:“灼灼,这许是婺姑娘的命罢。我们带她回去,莫哭可好?”
祁灼仍是哭着,并没有给他答复。
多年前将婺秋救回来的时候,她便已经将她当做亲妹妹了。现在亲眼看着她离开,祁灼怎会不难过,怎会不流泪?
便是龙不离,此时也红着眼眶,小声哽咽着。
他回眸望着洛歌,少年音颤抖到了极致,说出的话也是断断续续的:“洛姐姐,我知道你本事通天——你救救婺姐姐罢,她昨儿还缠着我给她买糖葫芦呢——我还没有上街,我还没有给她带糖葫芦回来——洛姐姐你救救她,你救救她——”
水泽空缓缓抿唇。
他晓得这小子心性冷,素来不喜言语。
今儿说了这么多话,只是为了求臭丫头,救婺秋。
可是这姑娘,她的本命灵力都被抽干了——她早便油尽灯枯了,又如何才能起死回生?
看到龙不离为婺秋哭成这般模样,洛歌的眼底亦是滑过一抹心疼。
她缓缓蹲下来,将龙不离扶起来,而后温柔地给他擦去了泪水。
“小阿离,姐姐说过,她身上怀有的灵力,可不止一种。”洛歌微微一笑,“乖,把眼泪擦掉。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郎,是万万不可轻易流泪的。”
龙不离听到洛歌所言,愣愣后抹去眼角泪渍:“洛姐姐的意思是,婺姐姐她……她还没死?”
洛歌摇摇头:“她已经去了。”鼻息都没有了。
龙不离的眼神又黯淡了下来。
方才感受到婺秋气息消失的那一瞬,他的心口莫名刺痛了起来。那种痛是无法用言语来表明的,难受的紧,虽不及当年爹爹娘亲离去的难受劲儿,却也差不多了。
祁灼抱着婺秋哭了好大一会儿,直到离螭惊呼一声:“灼灼你快些让开!”适才恍恍惚惚地抬起了头。
哪料她适才抬头,便被离螭拉着站到了一边。
祁灼尚还有些不明所以,当身旁传来一道热浪的时候,她心头惊了惊,顿时侧眸看过去。
这一看,她便晓得离螭拉开自己的原因了。
婺秋的身子,不知因何而燃烧了起来。火焰迅速将她包裹在其中,很快便传出了皮肉烧焦的臭味。
“妹妹!”祁灼惊得大喊一声,身子一软,两眼一翻便往后倒了过去。
离螭一直扶着她的,见她倒在怀中,忙伸手掐了掐祁灼的人中,见她转醒,颤颤巍巍要扑向婺秋,又赶忙拉住了她。
“灼灼你冷静些,这火焰乃是朱雀一族的南明离火,威力非比寻常。”离螭抱紧了祁灼,不让她靠近火焰半步。
他知道祁灼的真身乃是桃树,桃为草木,草木最是惧怕火焰的。虽然灼灼能够动用五火七禽扇的火焰,但这南明离火到底是不一样的。
“王兄,王兄你快救救妹妹,她要被烧没了!苏苏,苏苏你救救秋妹妹,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我就这么一个妹妹——”
祁灼被拦住了,手仍然往前伸着,险些便触碰到了火焰。
吓得离螭赶紧带着她退离好几步,只能叫她眼睁睁看着婺秋的身子一点一点被烧成灰烬。
此时的祁灼,放下了所有的公主气度,放下了所有的温柔华贵——她哭得像极了一个失去了心爱玩件儿的稚童,撕心裂肺,看得他人都是难受了起来。
花霓裳有些不忍心看,干脆别过去了脸。
水泽空挡在她的前面,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而后用复杂的目光看向不为所动的洛歌。
臭丫头,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洛云轻也不忍心看了,直接转过身子小声地流泪哭了起来。
而洛歌,仍旧静静看着这火焰。
在须臾过后,洛歌伸手,从龙不离手中拿回火灵珠,捻诀吟出一段古老的梵咒。火灵珠顿时光芒大作,那梵咒也因着灵珠的加持,而显了身形。
一道火红色的热浪拔地而起,如同一只就要一鸣冲天的凤凰一般飞速掠过半空,扑到了婺秋的身子上。
在祁灼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婺秋的身子便被燃烧殆尽了。
只有弥散在空中的焦臭味,隐隐约约提醒着她,这里躺过一个一身红衣,容貌张扬,眉心有着一道朱雀图腾的少女。
“苏苏……”祁灼回过了神,缓缓望着洛歌,微微摇头似乎不敢置信的模样,“苏苏你为何……秋妹妹她并不曾伤过你,并不曾害过你,你为何……你为何要烧了她——”
她说着说着,那泪水又是从眼眶滚落了出来。
这下子,不只是离螭,连祁酒看着都是有些心疼了。
从小到大,他哪里看到过祁灼这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啊。
在祁酒努动唇角,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火焰忽而发生了异变。
一道不轻不浅的鸣叫,从火焰里迸出。
众人听着,俱是愣住,唯有洛歌缓缓挑唇,眉间闪过一抹深色。
终于,要回来了。
“这是……朱雀的鸣叫?”离螭细细辨着,不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