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小镇的喧闹似是一锅沸腾的水,在静下来后重又归于安谧。
云怀阁忙碌了一天,所有的婢女小厮都满头大汗,满目欣喜地看着那一个个空荡荡不见底的酒缸。
“大家都辛苦了,早些用罢晚膳,各自回去罢。”云辞看着面带疲惫的众人,微微一笑。
下人们喜笑颜开,谢了掌柜的便去小厅用膳,而后各自回了家里。
屋里没了任何人,云辞缓缓摘下面纱,露出那张如画的面颊来。
搬张椅子坐到夕阳下,用了陈年雪水就着青梅,云辞烫起一壶小酒来。
洛歌等人不疾不徐而来时,便瞧见美人一手撑着桌案,一手握着一个精致的酒盏,目光里慵懒如猫儿般地倒映着夕阳西下的美景,缓缓启红唇将那青梅酒饮尽。
美人如画,画里一颦一笑,尽成风景。
“掌柜的好兴致。”洛歌微微一笑。
“小公子带着友人来寻奴家了?”云辞斜眼看过去,瞥见轩辕云景,忍不住挑眉。
她眼底的疲惫一扫而空,只是他人并不曾瞧望到罢了。
“阿辞,这是家师。她今儿去了连山,以比试为名,替阿辞讨暗中推搡下,轩辕云景有些忸怩地站出来,咳嗽一声,手捧一株长相奇异的红色花朵,走上前递了过去。
云辞怔了怔,昂首起身,将彼岸花接来,放在掌心细细抚摸着。
大抵是离得近的缘故吧,轩辕云景瞧见了她眼底明朗如星的怀缅。
“在你没有出现时,我的世界里本无你,唯有一心修仙。在你出现后,你便成了我眼中唯一的世界。从此以后,只有我和你。”
不知道为何,轩辕云景的脑海里突而浮现起这般一段话来。
是错觉罢。
轩辕云景如是想。
“连来令师是个精通占卜之术的。”云辞盈盈一拜,“奴家云辞,在此谢过姑娘。”
“无妨,权当还你赠酒之恩罢了。我素不喜欠人人情,能还清便还清。”洛歌摆摆手。
“云辞姑娘,奴家乃是那些凡尘下九流女子所言自谓,为何——”祁灼侧眸瞥见自家王兄微微皱眉,一语道破他心头的疑惑。
“因为过往里头,在追逐阳光时,有些望不到边的黑暗。”云辞看了一眼旁边抬头看夕阳的轩辕云景,默默垂下眼睫毛。
洛歌沉默一瞬,笑着上前从火上取过那煮的滚烫的青梅酒,在云辞略微有些讶异的目光下抬首,任由酒水穿过轻纱,落入口齿。
“青梅煮雪酒,乃文人雅士之辈所最喜之事。小火细煮,时间有些个长。我耐心有限做不来,不过话且说回来,这青梅酒倒是醇香溢于口齿,香的紧呢。”回味那甘甜而略酸的味儿,洛歌朗声一笑。
“原来今儿奴家遇见了懂酒之人。不知姑娘芳名?”云辞含唇一笑。
“我名唤洛歌。”洛歌抱拳作揖,爽朗一笑。
“想必小公子已经告诉洛姑娘,奴家的名儿了吧。奴家便不再多言了,都且坐着,今儿的夕阳格外明亮呢。”云辞微微笑着,拍拍手掌变出几张蒲团,加了丝质席垫,置于桌案四旁,招呼着祁酒一行人坐下。
“有劳了。”祁酒浅浅作揖,顺着蒲团坐在率先坐下的洛歌旁头。
祁灼等人亦是盘膝坐了下来。
于是一行人坐在短亭之下,把酒言欢,观赏夕阳黄昏,好不畅快!
青梅酒很快便被洛歌喝的干干净净。
听闻那轻纱之下微微砸吧着的嘴,云辞心里晓得洛歌爱酒,会品酒,只是这壶青梅酒没能叫她喝个尽兴。
于是反手祭出一坛酒递了过去,浅浅开口道:“洛姑娘若是不嫌,便尝一尝奴家自己酿的竹叶青罢。”
“不嫌不嫌。阿辞是云怀阁的掌柜,酿酒的手艺自是一流。”洛歌眼前一亮,接过那厚重的酒坛子扒开封顶的塞子,一股醇香瞬时在空气里头弥散。深深嗅了一口气,洛歌睨着眼赞许面前的少女,“只是这般闻着,便能觉着它是顶好的酒了。”
于是二人又敞开怀喝了个痛痛快快,直至云辞的面颊上有了两坨细细的红晕,似天边的夕阳般红的迷人,一直在旁头看着二人的祁酒这才意识到她们似乎是有些醉意了。
“苏苏,别喝了。”伸手轻轻拿走洛歌手里头的那一坛酒,祁酒温润的眼里溢出一抹深邃。
他仍记得上次苏苏醉酒的状态——身子时而热时而冷,最后归寂于逝者般的冰凉。那种触感他记忆犹新,说不担心苏苏的身子又变成那般冰冷模样,那是不可能的。
“不喝便不喝了罢。”洛歌打个轻嗝,笑吟吟地看向面前眼神略有些朦胧的女子,“听闻阿辞曾有封号水月仙子,更是以一曲舞姿惊艳绝伦。”
“听洛姑娘的意思,是想与奴家比舞么?”云辞趴在桌案上,两眸不自觉微微睨起来。三条白色狐尾因着酒劲儿显了行,在后头摇摇晃晃,甚是显眼。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微醺的阳光折射到云辞的眼睫毛上,扑棱扑棱闪着仿佛蝴蝶一般。
她懒散散趴在桌案上,以一袭白色广袖半是遮掩半是露地挡住红唇,将狐狸的媚态与小女儿家的娇憨揉搓到了一起,于黄昏下显得那般柔和。
轩辕云景侧眸默默看着,不自觉恍惚了眼睛。
阿辞真好看。
“唔——若非情况特殊,我素来只为一人而舞。若是阿辞想瞧瞧,我倒也不介意露上一手。”洛歌侧头,看着身旁紫衣少年眉眼如玉,见自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