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娘子这顿饭还没吃完,傅家就派了人来接她。
毕竟傅大郎是想把她卖给冯家的,可不想这个时候节外生枝。保安堂的许家是什么人不论,那里可是闹鬼的,怎么能让她晚上留在那边?
傅娘子看着那一个婆子一个小厮完全是准备把她押回去的样子,气得发抖。
“别生气,先吃饭。”纪小朵给她挟了块鱼肉,顺便给张瞎子使了个眼色。
张瞎子立时会意去应付那两人。
他也不太高兴。
要说他跟着“许大夫”姐弟,别的好处暂时还没见着,但伙食可是一等一的好,每一餐荤素搭配营养均衡菜色新鲜美味可口,他现在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吃饭了。
打扰大家吃饭,简直罪不可恕。
只见他在那两人身上拍了拍,小声说了句什么,那两人就乖乖跟他出去了。
傅娘子有点担心地看了一眼,纪小朵道:“不用怕,张瞎子有分寸。”
但她到底还是不太高兴,饭也吃不下去了。
纪小朵也没再勉强,让陌离收桌子,自己带着傅娘子进书房画像。
傅娘子一面看着她画像,一面忧心忡忡地道:“我怕今天回去,我哥就不会再让我出来了。”
纪小朵怔了一下。
她从百花楼出来,就没再被拘在宅院里,做生意,办学,如果不考虑安全因素,一直是想去哪就去哪的。
傅娘子之前也自己看店,纪小朵一时竟然没想到这点。
的确,现在这个时代环境,女人就讲究个三从四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傅大郎现在才是傅家的一家之主,他真的不让傅娘子出门,任谁也不能说他不对。
这真是……纪小朵呲了呲牙,“那之前你怎么说服他让你来店里的?”
傅娘子抿了一下唇,“我……跟他打赌,如果我自己不能把布庄生意做起来,就要把铺子给他……”
所以傅大郎今天就去布庄查账了。说不定他就是早知道这边闹鬼生意好不起来,才特意激傅娘子打赌,好从她手里要回母亲的嫁妆。
纪小朵叹了口气,“你跟他约定了时限吗?”
“一年,还有四个月时间。”
“那不急,现在我这边不闹鬼了,生意总会好起来的。我们先解决冯家这件事。”
纪小朵画好画像,暗中作了法,让傅娘子悄悄带回去。
她这边都弄好了,叫了声,张瞎子才带着傅家的仆人回来,让他们和傅娘子一起回去。
纪小朵又吩咐张瞎子,“你明天去打听一下冯家的事,仔细一些。他是什么病,以往为人如何,我都要知道。”
张瞎子应了声,又问:“许大夫是想让冯家退婚?”
“他既要找人冲喜,退了傅家也会再找张家李家,你先去把冯家的底细打听清楚,我再决定是替他看病,还是看命。”
张瞎子心头一凛。
这位女大夫……不要看平常对弟弟对街坊和和气气,又是施粥又是做善事,该狠心的时候,可是一点都不含糊。
第二天傅娘子果然没到店里来。
布庄的伙计说昨晚傅老夫人显灵了,傅娘子要替老夫人抄经祈福。
纪小朵不由得撇撇嘴,这傅大郎真不是人,自己被老娘吓到了,倒让妹妹抄经。
她倒要防着点傅大郎狗急跳墙真的伤害到傅娘子,或者索性悄悄把她送走。
纪小朵这么想着,就觉得自己人手有点不够用。
她把目光投向了在粥摊前排队的流民乞丐。
却正碰上陌离和人有了争执。
他指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道:“每人每天只能要一碗,你喝过了。”
那少年愣了愣,他真没想到这么多人排着,又隔了一个多时辰,他还涂黑了脸,都被陌离认了出来。
他立刻就抵赖道:“我没有!我明明是刚刚才排过来的。你看错了。”
“我不会看错的。”陌离说,他记性好呢着。
但除了这个,他一时也说不出别的来,场面就一时僵住了。
纪小朵让陌离继续给后面的人盛粥,把那个少年叫到一边,温声问:“你叫什么?几岁了?”
那少年本来还想梗着脖子再抵赖的,但一个漂亮大姐姐这样温柔地问他话,倒让他脸红了一下,努力地挺直了腰板,“我叫……板栗,十……八岁了。”
听他打的那两个顿,和都还没过变声期的鸭公嗓,纪小朵就知道这名字和年龄肯定都是假的。
但她也没有戳穿,只顺着他的话道:“十八岁,算个成丁了,道理也都懂了对不对?我们在这里施粥,只是为了给一时不方便的人救个急,每人一碗,才能帮到更多的人,不太可能紧着一个人吃到饱,那不是惯着人好吃懒做吗?毕竟,人嘛,用自己的手挣钱,才能用自己的腿站直,对不对?”
她这样轻言细语与他讲道理,倒让这少年心中涌上几分愧疚,红着脸道:“我没有……我不是……我……就是……想带一碗给我哥,他伤了腿来不了……又干不了活……我想自己找活干的,但都没人要我……”
他说到最后,都忍不住哽咽起来。
纪小朵真动了几分恻隐之心,索性道:“我给你找个车,你把你哥拖过来吧,让他喝碗粥,顺便我给他看看腿。”
少年愣愣地看着她,“看腿?”
纪小朵指指身后那排药柜,“我们这里是药店,头痛脑热,跌打损伤,都能治的。”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都怪门口那粥太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