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附卢卡的头目们,似乎原本就没有插手私酒市场的打算。也可能是还没意识到私酒背后可能蕴藏的巨大利润,所以他们大多对这一事实接受得很快。
办公室里的人逐渐散去,卢卡似乎才发现柯林的到来,照常打完招呼后,他笑着说:
“幸好前几天没把话说满,谁知道呢?开会前我也以为几个老家伙是不会放过这块蛋糕的。”
卢卡以为柯林与这件事无关,所以只是以玩笑的口吻说这些话。他不知道的是,柯林早就已经暗中囤入大量私酒了。
所以此时,柯林也只能在心里苦笑,自己从两年前就在冒险地筹备,几乎将一切押注在禁酒令上。结果没想到这些黑帮分子反倒比自己还保守克制一些。
这些年他努力与五只手搭上关系,甚至在几天前加入了切斯塔洛家族,满心以为这是有预见的布局埋线。结果到头来,却反倒让自己也身处堂·马里齐奥的禁令之下,完全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但柯林也相信,五只手内身处类似尴尬情况的人,绝不止自己一个。
必然有些脑筋比较灵活的人,已经或多或少地弄了些酒。前些日子的酒车劫案大部分都没有告破,其中未必就没有五只手的人暗中在参与。
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作为一个松散的联盟,五只手真的有足够的号召力约束所有头目吗?
“暂时不大规模介入私酒贸易,倒也可以理解。”柯林说:
“可是干脆放弃了所有尝试,甚至给全部人下了禁令,会不会也是另一种极端呢?”
卢卡一边听着柯林的话,一边走到窗台前,拉起朴素简陋的百叶窗,打开玻璃让房间里浓重的二手烟雾得以消散。
卢卡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闻到了吗?”
柯林也走到窗前,视线不远处就是塞伯河,因为位置偏上游所以工业污染并不严重,但是空气中却隐隐弥漫着一股酒精味。
仔细观察,可以看到有不少踏着黑皮靴的警探在河边倾倒着巨大的酒桶。销酒行动已经持续了快一个月,每天都有数以吨计的酒液被倾倒入河中,所以这一带的空气中总是弥漫着辛甜的酒香。
“稍有头脑的人,都能看出这场闹剧可能来带的利润。”卢卡说:
“一开始,马里齐奥并没有打算禁止所有人参与到私酒生意中,他只是说不建议投入太多。这个决定是其他族长要求补充的。”
“为什么?”
虽然仍这么问,但柯林心里已经有了明悟,只是想听听卢卡的答案。
“其实不难理解吧。”卢卡凝视着那些远处的警探说:
“为了‘公平竞争’,所以不许任何人跑在前面。如果有谁先尝到了甜头,就会形成对其他几家的优势。万一竞争的氛围被培养起来,大家再想保持旁观就难了。”
“所以要么所有人一起进入,要么,就所有人都不准碰。”
族长会议做出任何决定,首先考虑的是几家之间的利益分割和制衡,但是在面对这种足以改变原有力量格局的重大事项时,这些顾虑就让它的思考显得格外呆板。
就像笼中的螃蟹相互拉扯住后腿,以避免任何一方率先获得优势。
“可就这样拱手让人吗?”柯林不解地问。
蛋糕就在那里,如果你畏首畏尾,自然就会有另一个人将它捡起来。
“其实没有什么东西被让出去了。”卢卡一边擦拭着指尖上烟熏的痕迹一边说:
“毕竟这里是南施塔德,没有我们参与,谁也别想赚到钱。”
“如果事到如今你还想参与到这桩生意中,就听我一句劝告吧:再等等。”
“不过是等上半年而已,到时候什么都清楚了。我印象中你不是那种没耐心没脑子的人。”
可是对柯林来说,半年后,等于一切都结束了。
私酒本身确实是一门麻烦的生意,它不比小巧的药品。一瓶酒体积太大也太笨重,没法偷偷交易,恐怕还需要固定的场所,以及大量出入的顾客,根本无法隐瞒,简直就像是名目张胆地在当局头上拉屎。
如果不是有前世的历史可以借鉴,恐怕柯林也会和这时的族长们一样,嫌弃这门生意可能带来的麻烦。
理智地想想,如果那个新成立的禁酒局和警探们没有腐败透顶,他们又怎么可能查不到这些ji近乎完全公开的违法生意呢?几乎必须把这些人全部买通打点到位,才有可能通过私酒赚到钱。
“你知道现在搅和这事的都是些什么人吗?”卢卡淡淡地说。
柯林摇头,因为这个市场还没有任何可靠的渠道,所以显得颇为神秘。他几乎无法与之接触,只能和普通市民一样,从新闻里隐约听说几周来那些私酒贩子们之间所发生的事。
而卢卡则有自己的耳目,消息来源相对柯林来说宽阔很多。
“那些人我多少认识一些,没有一个是可靠的人,哪怕想加入五只手也没有任何家族敢收留他们。”卢卡说:
“不仅对社会来说他们是边缘,就连对我们来说他们也是渣滓,人渣中的人渣。为了钱连自己的家人都愿意出卖的混蛋。”
“我告诉你现在的‘私酒市场’是怎样一副德行吧:他们之间隐约已经有了一点的组织,但就像四面漏风的筛子,因为随时有人把同伴的消息出卖出去。谁的酒被藏在哪里,酒车准备什么时候进出施塔德,这些消息在他们之间到处乱飞。你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