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移身过去,把头枕在他的手臂上。两人又默默躺着不说话。
半晌,弘轩又唤:“敏敏。”
我又“嗯”了一声,弘轩柔声道:“我们一直这么过下去,可好?”
我仍旧“嗯”了一声。
弘轩又叫:“敏敏!”却没了下文,我明白他是“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也不追问。
我们就那么静静的躺着,时光似乎在此刻停步,这美好的景物让人暂时忘了一切世俗纷扰、忘了**纠缠、忘了前尘往事。
此时此刻,茫茫世界都离我们远去,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我和弘轩以及这灿烂的狗尾巴草花絮。
直到远处传来孩子们的呼唤,我和弘轩才恋恋不舍地起身。
也许是小憩了一下的原因,一整个下午我都精神奕奕,满面春风。
回家时,我仍心情雀跃,满脸笑容。弘轩宠溺地看着,也眼含笑意。
田间耕作的土民看见我们,鞠躬问道:“女先生,今天发生什么喜事了吗?您这么高兴。”
我挥了挥手中弘轩采下来送我的一束狗尾巴草,笑道:“刚刚在那边山上看见漫山遍野的狗尾巴草,真美啊!”
那乡民不解道:“那片草我们年年看见,都在发愁怎么把它斩草除根呢。女先生见了倒如此欢喜。”
我笑道:“因为它们美啊!美丽的东西总是让我心情愉悦。”
那乡民点头称奇,又说道:“女先生,在我们这里,狗尾巴草的花语为坚忍的不被了解的爱,关于它还有许多美丽的传说呢。哪天您有空,我慢慢说与您听。”
弘轩闻言也来了兴趣,表示也要听,又附在我耳边低声道:“以后,我年年送你狗尾巴草。”
我听了禁不住脸上晕开一朵红云。
兴致勃勃地回到家,却见阿玛满脸愁云密布,于是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阿玛道:“广西泗城的土知府岑映宸有兵四千余,武器精良,我决心对他实行招抚。哪知派人多番前去周旋,竟不得成功。前些日子又派人前去,今日回来报告说,竟然没有见着岑映宸的面,他的手下只说他出去办事去了,有一段日子不会回。你们说气不气人?”
弘轩皱眉道:“干脆用兵。”
阿玛叹道:“谈何容易,几千人混战,损失实在太大,最后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我道:“那么派人偷偷前去鼓动乡民,先从内部瓦解他的统治。”
阿玛摇头道:“你们不知道,这岑映宸与其他土司有着本质的不同。他执政有方,又心地纯良,体恤乡民,深得民心。当地民众极力支持他的统治,倒是团结一致对抗官兵啊!”
我和弘轩皆奇道:“竟然还有这样的土司?”
阿玛道:“权力是把双刃剑,心怀天下的人拥有它会造福百姓,自私自利者拥有它就会中饱私囊。只管图自己享受去了,哪还管百姓死活。就是我们所派流官,如若变质,仍可成为作福作威的土霸王。”
我和弘轩皆称然。
阿玛道:“你们也不必太忧心,船到桥头自然直,小阻力改变不了大方向。明天是牛王节,这是当地最热闹的节日之一,你们就出去好好玩玩吧!”我和弘轩便告辞而去。
弘轩送我回房,直送到门口仍依依不舍,等我告别进屋,他又在背后叫我:“敏敏!”
我回头望着他,他欲言又止,半天说道:“今天的狗尾巴草真美!哪天我们再去看。”
我点点头,心中升起一股暖流。
入夜,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忽听得门外传来小心翼翼地敲门声,我的第一反应是弘轩,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于是压低声音问道:“谁呀?”
外面一个陌生的声音低沉的答道:“二小姐,小的是阿其九的朋友。”
我连忙起床,本打算掌灯,想了会儿还是摸黑开了门。
那人悄悄进了门,黑暗中向我行了礼,起身说道:“二小姐一听阿其九的名字,就毫不犹豫开了门,这份胆识与情谊令小的佩服。看来老爷夫人没有看错人。”
说着塞给我一叠纸条,说道:“请小姐在我走出大门半个时辰之后再细读。佟佳氏一脉以及阿其九以后的生活就全靠小姐周全了。”说完,那人即匆匆离去。
我的心扑通扑通直跳,暗暗祈祷不要是阿其九的噩耗才好。
按那人的吩咐,我在半个时辰后才点燃灯,细看他塞给我的东西。
原来是一叠银票和一封李四儿的亲笔书信。信中详陈了雍正对隆科多的忌讳,因此他们估计雍正会借此次私藏玉碟的小事大作文章,欲置隆科多于死地而后快。
如若治罪,抄家不可避免,请我代为保管他们转移来的财产。
如果他们遇难,这笔财产请我在适当时候接济阿其九以及隆科多一族子孙。
同时他们一再强调,这笔钱万不可让岳兴阿以及玉柱知晓,更不可用在他们身上,就是对阿其九也不要明说。
信中他们表示他们信得过我的为人,相信冰雪聪明的我一定会不负所托。
最后,他们详细告诉我如何从银号取出钱,然后又如何转存至我的户头,又告诉我一定要找京城的分号转存,好便于今后回京取出。
读完,我放了心,只要不是阿其九被牵连的消息就好。
我又暗暗感动于隆科多对我的信任,说实在话,我与他来往寥寥,所知他的一切,都是来自阿其九的转述,想不到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