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屋中,是有女人住过了?”
浔儿走后,她自是忘了收拾屋子。过往百年,那些事都是莲莲在做。
“嗯。”她亦不看他,只是淡淡的应。离了窗边,在桌前坐下,执了桌上的书来看。
他眯了眯眼眸,微微一顿,问道。
“那花妖呢?”
若他没有记错,素以是无需进食的,花妖不在,他堂堂一个王爷,难不成要亲自动手丰衣足食?
过了片刻,素以才道:“下山去了。”
又过片刻,他道:“那就莫怪我将属下带进山里来。”语气却缓了许多,多了几分恭维与客套。
素以似有若无的扫他一眼。
他的属下,早就进了山中,不然他身上这衣服又是从何而来。她这偿愿阁里,可没有时兴的锦云布匹制成的衣裳。
隔了日,这山里又来了一个客人。
有人闯进了结界中来,素以自是能感应到的。
推门走出卧室,却跟庭院中站着的那个人一眼对上。
素以不着痕迹的移了目光去。
今日的慕容笙着一件燕青的衣袍,这般难以驾驭的颜色,到了他身上却穿出点浑然天成来。没有一丝的别扭之处,反倒叫人惊艳的很。
那一身衣裳,愣是叫他穿出了风度翩翩的公子气,还是个眉目微冷的贵公子。
慕容笙这般,已是第五回了。每回来此都要住上一段时间,少则日,多则半月余。日日里求着她替自己寻那出现在他梦中的女子。
素以始终不曾应下。
不多时,一位妇人款款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长相机灵的丫鬟。
瞧着眼前忽然出现的男子,不由恍了神。
这人是何时站在此处的,为何她先前竟是没能发觉。
陈香卉好歹做了几年的右使夫人,见惯了大风大浪,心里虽说惊讶不已,面上却瞧不出来几分。
那丫鬟却是有些不曾反应过来。
这忽然间出现的,莫不是这山上的仙人?可传言那仙人是位女子,难道有假?
直至耳畔传来了脚步声,陈香卉这才拧了半截眉来。
回眸一瞧,原来此处竟还有这样一间简朴的屋子,素以正踏着阶梯从楼上走下。
她细细盯了素以瞧。
面容淡若,神情清冷。肤若凝脂,眉目幽深,掺了一抹淡然,似是见过了许多,看破了红尘去。
“敢问姑娘,此处,可是偿愿阁?”那丫鬟恭恭敬敬替她家主子问了一句。
“不错。”
“那这位公子是?”陈香卉见他却是有几分面熟的。
“你不必知晓。”
慕容笙闻言挑了眉头。
“随我来吧。”素以目不斜视,越过他向屋里去。
主仆二人犹豫了片刻,随即跟了上去。
可这刚抬脚走出两步,却又像见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珠来。
“这?”
这哪里还是先前那座木屋,分明是座七层高的塔。
慕容笙转身瞧过去。
不错,这才是真正的偿愿阁。他望着门上那块朱红的匾额,眯了眯眼眸,却是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主仆二人亦是看见了门上的那三个字,便没再说些什么,依偎着,走了进去。
待走进里头去,又是一愣,里头的摆设,倒是凡间没什么不同。
踏过几级向下的阶梯,来到屋子正中央。
前头设了道屏风。而屏风上画的,只有一位踩着祥云的仙娥。
绕过屏风去,素以已在矮桌边的软垫上坐下,长裙整齐的铺在身后。一头及了腰际的乌黑长发。
“坐吧。”
待她入了座,便听素以问道。
“这屋中摆设,你觉得如何?”
陈香卉眉头一拧,姑娘似乎话里有话。
她仔细瞧了瞧这屋里的摆设,不多时却是微微一顿。
“我觉得此处甚好。”素以笑道。
“倒像是在人间。”
陈香卉顿了顿才接着道:“可不知为何,总觉得这里,有几分眼熟。”
素以又是一笑,并未解释。反倒抬手替她沏了杯茶。
而后那茶壶之上便出现了几行字。
“进了这偿愿阁,必先了解这里的规矩,你且仔细看看。”
陈香卉闻言看向面前那几行小子字。
“竹枝?”陈香卉一回眸,这才察觉那丫鬟早已不在身后。
“姑娘,竹枝她……”
“不必担忧,许愿的是你,她自然是在外面等着。”素以瞥她一眼,不疾不徐道。
“规矩可都看了?”
“看过了。”
“第一,凡进了这偿愿阁的,不论是否许愿,都要付出代价,至于这代价可大可小,并且,由我来定。
若是许了愿望,这代价自可以免去。
第二,一个人只能许一个愿望。须得说出原由,不得隐瞒。
至于第三,我想你不必了解。”
这般经她口中再说一遍,是怕有些人未曾仔细去看,介时反悔。
“是。”
“你可以说一说你的心愿了。”素以终于抬了眼眸来,目光落在对面那个女子的面上。
“姑娘。”她咬了咬唇,终是开口道,“我想重来一回。”
“如何重来?”素以反问。
经这一问,她反倒垂了目光,过往种种一一在眼前闪现。
“要是能回到先前及?那日便好了。”说罢,眼中的神采暗了下去。
“回去之后呢,你想如何?”素以继续追问,杯中茶水已尽,再添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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