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儿犹豫片刻,缓缓在她身旁坐下。
素以放下手中的书,沏了杯茶,轻轻推至她面前。
“喝吧。”话落,又取回桌上的书,静静的翻着。
“谢谢姑娘。”
“不必客气。”
“你若是觉得无聊,也可以向我讨些书。”
浔儿还未来得及回答,便听见莲莲的脚步声。
“两位姑娘,我做了些桃花羹,可要尝尝。”
莲莲进了屋,放下食衆。
素以啖了口茶,笑道。
“你自己便是朵花荷花,怎么忍心摘了桃花,煮成一锅粥。”
莲莲随即鼓了腮帮子,叉了腰,不满道。
“姑娘,你竟当着旁人的面笑话莲莲。”
原以为姑娘这几日心情不好,没成想姑娘竟少有的同她打起了趣,哪里有心情不快的样子。
素以抿了抿微杨的嘴角,不曾接她的话。气的莲莲又跺了跺脚,双手环了胸。
“莲莲是荷花?”
“是啊,她是株荷花妖。”
莲莲不由哼了一声,便从屋里消失了去。
素以取下头顶的发簪,拨了拨手边的熏香炉,满屋子溢着的檀木香更浓了些,嘴角的笑意似乎淡了不少。
“那姑娘是?”
素以起了身去,缓缓走到方桌前。
“我?我是仙人,一个除了仙籍的仙人。”
盛过一碗粥,递到她面前。
待浔儿接过粥,她便转了身朝屋外去。
“莲莲的手艺不错,你且尝尝吧。”
浔儿喝上一口,米熬得黏腻,桃花清香。
姑娘没有说错,莲莲的手艺确实不错,但她只喝了一口,目光便落在了桌上。
雕花的熏香炉旁,放着一只银簪。
她仍是忘了询问姑娘的姓名。
浔儿生在江南首富孟家,此番乃是举家省亲而来。
浔儿的姑姑病重,大夫说是不久将去于人世。
父亲便带着她和哥哥去了临县,哪想回来的路上,路过沧溟山时却遇上了劫匪。
劫匪杀了她的爹爹,还有哥哥,只有她,被一位道士救下。
浔儿在逃命时被人一刀砍中了左肩,道士虽杀了那劫匪,却也因为救她受伤,流了很多血。
他告诉浔儿,一直往山中去,若遇见一位姑娘,便向她求助。
她不曾多想,只以为是那位姑娘认识这位救她的道士。
浔儿在树林里找了一夜,也不曾看见道士口中的那位姑娘。
清晨时分,浔儿终于倒在了树林里,昏迷间,隐隐约约瞧见一道白色的身影,好像是位女子。正是素以。
浔儿不知道姑娘为何不救那位道士,但愿那白胡子道士能够平安。
走进院中,素以正在翻晒草药。
“姑娘,浔儿想下山一趟。”
素以收了手来,静静望向她,似乎知道她心中的想法,许久,淡漠道。
“让莲莲随你去吧。”
“莲莲。”
莲莲正在后山,听见这一声唤,不由念了句糟了,急忙回到院子里。
“我回来了。”
莲莲努力扬起欢快的笑容。
素以打量了她一番。
“陪浔儿下山一趟。”
“不必了,不必劳烦莲莲姑娘,浔儿自己去便可。”浔儿忙道,她只想一个人下山去。
“山匪未除,莲莲同去也好护你万全。”
浔儿仍是思索片刻,方才答应下来。
“那便,有劳莲莲姑娘了。”
“浔儿姑娘下山是想做些什么?”
“浔儿想,敛了亲人的尸骨。”
美人垂眸,神色哀转,格外动人,生生应了一个词,叫什么我见犹什么来着。
莲莲撇嘴,她是个妖,却没生出这样好看的容貌来。
二人一同下了山去,而素以则是往后山去了。
河边空无一人,却四处萦绕着黑色的魔气。
难道是已经走了?
昨日她便感觉到那人在此,却迟迟没有现身,因此素以一直在等那人主动找上自己。
就在刚刚,她感觉到莲莲身上沾染了一些魔气,只怕是已经跟那人碰过面了。
素以凝了眉头,有些担忧。
不过此刻,她的确是感觉不到那个人的存在了。
虽然不清楚对方究竟是谁,但素以猜,那个人是冲着她来的,若只是这样她倒不至于担心。
她害怕莲莲会牵涉其中。
素以以为那人是离开了,却不知不远处的树林里便站着一个人,远远的看着她,嘴角带着笑容,半分的轻蔑。
偿愿阁阁主,不过如此。
对了,他忘了,素以再厉害,不过是一介散仙罢了,天上那点修为,早散的七七八八,哪里还能察觉出敛了周身气息的他。
素以的确忽略了这一点,若是对方修为远在自己之上,又刻意敛去气息,她是不可能察觉得到的。
山下,浔儿并未看见爹爹和兄长的尸体,就连倒在地上的一众家仆的尸体也不见了,除了隐隐可见的血迹外,压根看不出来,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极为血腥的杀戮。
莲莲上前一步,摸了摸沾着血的草叶。
“有血迹,却未看见尸体。”
遂伸出一只手,缓缓摊开,也不知是何法术,落在她刚刚摸过的草叶上,上头干涸的血竟慢慢凝成了一只血蝴蝶。
那只血蝴蝶停在叶尖扑腾扇了两下翅膀,便飞走了。
“跟着这只蝴蝶,便能找到消失的尸体了。”
莲莲活了很久,还是一副小孩的心性,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