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私下认为玡衣的不幸也有她的一份“功劳”。自那以后,我孤独入睡的每个夜晚都会梦见玡衣。她双手合十伏在我脚下,泪流满面求我救她。我将这视作梦境,而非预言。因为只有这样,我的心才会好受一些。很久以后青蟹将石盘送到我手中,我才发现,那个红点,又出现了。
我如愿来到陆上,夜里总得抽出时间浸泡海水,否则我的脸庞将红肿不堪。
我偷偷绕过玡衣来到禁海之滨。
这是我认识沈延基的夜晚。月亮高高地挂在遥远的海面。那是一个明艳明艳的橙色光轮,仿佛旭日一般。我曾在海底见过太阳缓缓升起,便是这个模样。
我慢慢步入海水中,低低的海浪缓缓而来。从海面上望过去,伸手仿佛能抓住月亮。明明那么高,却近在咫尺。
我刚想沉入海底,莫名有什么东西勒住了我的脖颈用力地将我往后拖。我一时没防备,被海水呛了个七荤八素,觑着眼睛往后看,竟是一个男人。还是我中午见过的那个男人。我记得,他叫沈延基。
我又是抓又是挠地想要他放手,偏偏这个家伙假想我是跳海寻死的傻姑娘,愣是不肯放,嘴里还喋喋不休地骂我。海浪声大,海水又进了我的耳朵,我没听清他骂的什么。
他将我平放在湿冷的沙滩上,自己坐在一旁大口大口地呼吸,嘴里还不断地说我傻,说我寻死白费了爹娘养育我的心血。
我皱眉瞥他一眼,怒火攻心,一时没忍住,猛地坐起身“啪”的一个清脆的巴掌打在他脸上。
他怔忡半晌,一脸的难以置信。我觉得一巴掌不够,扬起手还想打他,他迅速制住了我的手。
“你这个女人,我好心救了你,你反过来还打我。漂亮了不起啊?漂亮就可以随便打人啊?”
我一生气就开始胡言乱语:“对,漂亮了不起!漂亮就可以随便打人!有本事你长得比我漂亮啊!你行吗?”
“你……”他瞪着眼愣是没能说出什么来。
“退下!”
我来陆地许久,却还是没能习惯人类说的“滚”字,想要让人滚的时候总是控制不住用了屏退左右的方式。威严地吐出这俩字后,我觉得尴尬又丢脸。
他不出意料噗嗤一声笑了:“你演古装剧呢。喳,娘娘。”
“滚。”
他漆黑的眸子里含着悠悠笑意,脸上却是一本正经:“我送你去医院。”
“我没病。”
“都要跳海了还说没病。”
我刚想反驳,脑中有什么想法一闪而过,我迅即改了口:“我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皮肤病,每天都需要泡在海水里才能缓解。”
“还有这种病?”
“你们这种凡夫俗子怎懂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话一出口我又懊悔万分。
“还请娘娘指教。”
我硬撑着:“凡夫俗子不配和我谈论世界万般。”我直直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裳上的沙尘,径直往前走。
“你还要寻死啊?”
“我说了,不是寻死。”
为免他又拼死拼活地将我拖上岸,我找了个低浅的地方躺下,海水漫过我的身躯,凉凉的,咸咸的。
他离我几丈远,也不知看了我多久,趟着海水来到我身边,莫名其妙地跟着躺了下来。我感知到他的气息,终于说对了话:“滚开。”
“这片海域又不是你的,你凭什么叫我滚开?”
我漠然提醒他:“你错了,这片海域就是我的。”
“你不会以为你在这里躺一会儿大海就是你的了吧?那我去银行坐一下是不是银行的钱都是我的了?”
“不但这片海域是我的,就连崇野也是我的。”
他读出我话语中的认真,惊讶万分,腾地一下坐起身,带起一片水花:“你就是蓝魔?那个出剧本又出资捧蓝泊儿的编剧!”
“是我,又如何?”
“毕家的海上城堡与你有什么关系?”
“那是我……我家长辈建造的,是我家长辈送给毕海臣的父亲毕航的结婚贺礼。”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你送给毕航的结婚贺礼。那你年纪该有多大啊!”
“年纪大怎么了?年纪大是我的错吗?年纪大就不是正常人吗?”
他压低了声线:“你年纪又不大。”
我淡淡地说:“沈先生,我的时间不是用来陪你聊天的。你再这样啰嗦,我就把你写死。”
“说起剧本,我要和你好好谈谈。”
“你凭什么跟我谈?”
“请你高抬贵手,放蓝柏玡衣一马,让她和逐域生儿育女,厮守到老。”
“你同情她。”
“你不同情她吗?第一世,逐域误以为是青国公主青馜救了自己,可重遇蓝柏玡衣之后,又无可避免地爱上了蓝柏玡衣。青馜妒忌,下药迫逐域失心,蓝柏玡衣以死唤起逐域的记忆,四年后重生归来,又是阴差阳错。毕雪都夺了逐域的江山,成了天下霸主,蓝柏玡衣也死了。第二世,逐域转生成为逐歆,夫人青馥却利用化名蓝川伊的蓝柏玡衣,想要和毕雪都的后世毕航合作基建工程,致使蓝川伊和逐歆彼此误会,而后,逐歆找到旧书,知道了蓝川伊的真身,他怕她世世纠缠,恳求夙王允他假死,却被夙王耍了,失了性命……所谓的真心,所谓的誓言,不堪一击。”
“人心本来虚伪又脆弱。”
“那你就不能大发慈悲给她一个真心人吗?”
我云淡风轻说了一句:“人世,有真心人吗?多是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