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芜狼藉羞海棠,云飞雨散知何处。
安宓妤动了动酸疼的身子,箍在腰际的大手收紧了几分,努力翻身刚巧撞到他的下巴。
冷轩辰还在沉睡,半身裸露在被子外面,光滑结实的肌肉再配上堪称完美的身材,优形颈脖、下巴刚毅、芊翘的唇、高挺的鼻梁、熟寐的眼,利剑眉梢,刀削般刚毅的轮廓在碎发遮掩下带着些温和儒雅,诱人至极。
她颤颤地伸出手抚摸他沉睡的面颊,她终于是他的女人了。尽管,他从来都不曾属于过她。
手腕猛然一紧,她抬眼便撞进他深邃带着些惺忪睡意的眼眸,泛着漫漫情意似大海深渊将她紧紧吸附。她看到了,他的眼里,只有她!
她脸上一红,小心翼翼地抽回手,别过头,动弹着想要起床,却又被他一个翻身压在下面,温热的气息向她缓缓逼近,……
“你想起来了!”
白木槿抬眼看了他一眼,捂着阵阵胀痛的脑袋,紧攥着茶杯的那只手骨节泛白,青筋凸起想必只在承受极大的痛苦,“我……我不知道。。”她粗喘着气:“我只听到。。听到有人叫我白木槿。。”
额头蜿蜒下豆大的汗珠,意识被疼痛折磨得进近昏沉。。“兹啦——”手掌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几片茶叶黏在手心消失不见。
白木槿震惊地瞪着自己的手看了半响讷讷道:“怎么不疼。!?”徒手碾破瓷器竟没有伤到手分毫,砸吧砸吧嘴里寡淡无味,才反应过来刚才香茶饮下没有任何味道,像是白开水!
“糟了!差点误了正事!”聂伆猛然想起她马上要去轮回转世,大急之下一把拉起她夺门而出。
白木槿大惊,误以为自己要摔个跟头,但身体突然之间就变得轻飘飘没有丝毫重量,脚底像是踩在了云朵上。。低头一看,吓得差点叫出声,自己的脚竟不沾地,整个人完完全全是腾空飘起!
“这、这、怎么回事啊!我怎会变成这样?!”
聂伆急着赶路,出了判官府草草解释:“你已经死了。”
四周呜呜咽咽的鬼哭狼嚎,环境极其嘈杂下她却将他的话听得分明,脑子瞬时乱作一团……死。。死了!
聂伆疾步如飞,没有注意到她此刻内心是怎样的波涛汹涌,快步向望乡台的方向而去,岔路拐角口恰巧撞见一抹嫣红色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他顿时面色一绷,稳住心神强作镇定转身掉头欲避开,却还是被他叫住。
“小伆!”听到这亲昵得叫人作呕的呼唤,他现在内心是十分崩溃的。
阎君狄傲背影僵直一动不动,上前笑道:“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本君,撞见本君连声招呼都不打扭头就走。”
聂伆侧身看了他一眼,眼底毫不掩饰的厌烦让他心头一疼。
狄傲身后两名冥兵上前拦住他正欲离开的路。聂伆只得停下脚步,面色清冷得吓人。
“你为何每次见到我都是这幅表情,为何就不能好好看我一眼?”狄傲迫近他仔细观察他,近地能听见他的心跳。
聂伆抬眼望他,深浓的眉目似利刃凌厉,高阔的轮廓下一双丹凤眼娆娆迷人,瑰紫色瞳眸里倒映着他阴蛰的脸翻滚着痴痴眷念情深似海,高挺的鼻梁下,一张唇瓣轻佻,荡漾着些王者霸气但总是在对着他时有些不容察觉的温和柔意……
聂伆自然知道他对自己的情意,但同为男人,他实在无法接受他这种病态的爱恋。
以往自己都离他半丈之远,现下离他只有一米的距离,狄傲把握难得亲近的机会细细观察他的面容,嗯,除了有些憔悴外,还是他喜欢的样子。
关切的目光落在他的左手臂上,伸出手欲碰他,僵在空中纠结了一阵又无力垂下,道:“怎么?本君命人送去的白玉如意和青龙丹可还有效,伤口疼不疼?”
“多谢君上关心,下官伤势已痊愈,君上的一片心意,下官……并不需要。”
“你撒谎!”面容憔悴不堪,印堂发青,这分明是过度耗损修为的症状,他就这般不领情吗?
话音落下,空气如渗了胶一般黏在一起,气氛沉闷得叫人喘不过气来。
“聂伆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呀?”
“嘘。”聂伆收拢眉心,将她往身后小心地藏了藏。
狄傲这才发现她的存在,又见他这一小心的动作,心下顿时不悦,沉声问道:“她是谁?!”
声音沉闷似滚滚惊雷,吓得她一个激灵,转了转漆黑的眼珠子悄悄地瞄了他一眼,瑰紫色的瞳眸剜着她似野兽发狂欲喷出火来,她脖子一缩,登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这下,藏也藏不住了。聂伆后退尽力欲护住她,白木槿却还是被狄傲一把拎起来。
“闭嘴!吵死了!”狄傲扒拉下她擦眼泪的手,仔细一辨认,面色陡然一阴,冷眸射向聂伆,道:“你想帮她?”
“不用你管。”聂伆翻身跃起想要将她夺回,却被他灵巧躲开。
聂伆怒了:“狄傲!”
狄傲一身血红直立在忘川河突起的一块礁石上,墨黑的发丝随风舞动红衣飒飒作响。狄傲?印象中这还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呢。被腾空拎来夺去的白木槿一直哭叫不止,狄傲垂下紫色的眼眸掩住眼中的暗淡,却是为了这个女人!
“你想帮她,我偏不。”他含笑看着咬牙切齿拳头紧攥得嘎吱作响的聂伆,拎起她的衣领作势要将她丢下忘川河。
“狄傲!你若硬要如此,那下官。。下官便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