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流萤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桂花糕,叹息,离去。
飘飘扬扬的一地落红,随着她的行走旋转落下,有几瓣,落在了她的小碟里。
她的心,竟是忽的如同这落花一般,轻轻碎掉了,了无生息。
“唉!”忽的,耳边传来一声轻叹。
“谁在那?”流萤倏然抬起头来,警惕的四下打量。
“你这小丫头倒是真警惕,”那声音再度传来,隐约有些耳熟。
“你是谁,快……快出来,别躲躲藏藏的!”流萤咬紧了唇,强迫自己鼓起勇气,高声问道。
“呵呵,一天不见,丫头你就不认识我了?”一个穿着黑袍,手中拿了生死牌的中年男子忽然出现在流萤面前,正是她曾见过一次的阎王钟馗。
“你你你,你是阎王?”流萤大惊。
“自然是本座。”阎王一笑:“丫头,龙炎那小子,伤还没好吗?”
流萤也不无担忧的摇了摇头:“已经拖了半个多月了,都还没结痂。我都担忧着他是不是中了什么毒之类的,这几天也在找寻着此类书籍经典,可是,还是一无所获。”
“唉,孽缘啊……”阎王无奈摇头:“便是伤势一直不好,他又能拖到几时!”
“什么意思?”流萤诧然,下意识的便问出声来。
却不料,还没等她说完话,面前的阎王便像他方才出现时那样,又悄悄地消失了。
流萤很想找阎王问个明白,他那些听起来不知所谓却又暗含深意的话,究竟是作何解释。可是,她实在想不到除了自杀之外,自己还有什么办法能够立刻看到阎王爷。
这样心思复杂的又经过了几天,夏侯雪,居然因为照看尉迟龙炎而累倒了,染了风寒,也变成了个真病人。
寻找阎王爷的事情也就只能被流萤给抛诸脑后了,她所有的心思都已被这两个病人给分走。
这天流萤拿了衣衫为夏侯雪擦洗完毕,接下来,便下厨给尉迟龙炎做了些容易下咽的饭菜,自己端了盘子默默走进卧房里。进屋之后,便看到尉迟龙炎随意披了衣服坐在窗边,看上去,却是从容得很,没什么受伤的模样,只是眉间依稀染了丝愁绪。
“龙王大人。”流萤将盘子放在桌边,眼见他竟然满不在意的开了窗户,心中倒是有些明白了他为什么养伤养了许久都不见好。敢情是就这样冻着自己呢。
“我煮了些药膳汤,快些趁热喝了吧。”轻叹一声,流萤开口道。
尉迟龙炎转过头,却只见少女有些怯懦地抬眼看他,紧张的样子溢于言表。
看来,他那天是真的吓到她了,龙炎暗自叹息,却还是听话地坐到了桌边,拿起汤匙浅尝一口热汤。
汤入口,他有些诧异地放下汤匙,道:“这汤的味道,倒是和我前些日子吃的不大一样。”
“这是我方才做的,”流萤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前面的一个月,那些汤都是小姐亲手熬出来的。小姐她,刻意学了做饭煮汤。”
龙炎点了点头,只无声的一点点喝着汤。
流萤的厨艺其实很不错,就连夏侯雪,都很喜欢吃她做的饭。这碗汤的味道,也确实是比这将近一个月来喝到的好了不少,可是……
如果不是夏侯雪病倒了,她是不愿意这般给自己做饭煮汤的罢。
一面是佳人盛情难却,另一面是,心中女子刻意逃避。尉迟龙炎只觉得,自己如今的处境已然渐渐成为死结,剪不断,理还乱。
“那天,对不起……”他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我喝醉了。”
“我知道。”流萤咬紧了唇,看到对方眼中一闪即逝的隐忍,忽的有些想哭。
“你希望我的伤好起来,和夏侯雪洞房吗?”忽然,她听得龙炎轻声得仿佛自言自语的询问。
“我……”流萤一时语塞,想要装作听不见的样子就此离开,却又被那人眼中掩藏不住的期许与悲伤所惑,讷讷地站在他身后,不回答,也不离去。
气氛古怪的僵持着,直到许久之后,龙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叹息一声,温和道:“我说错话了吧,不该问你的。”
“是啊,那是小姐的事不是吗?我,我当然希望……小姐开心。”
龙炎深深地看了流萤一眼,忽而,弯唇一笑,恍若初见时的颠倒众生。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他忽的开口道:“也许,是我着相了罢。如果那天,你们没有救下我,是不是,也就没有今日种种。”
“这一切已经发生了啊。”流萤道:“发生了的事情,也就,无从改变了罢。”
“小流萤。”忽的,龙炎开口唤出了以前那个亲切的小小绰号。
流萤回头,却只见白衣青年笑容依稀。
“有些时候,我是真羡慕你们人类,寿数不过百年,百年后,一碗孟婆汤,便能够忘却前生一切开始新生。”龙炎忽然说道:“于我而言,千年一瞬,一瞬千年,无从忘记,却有时,宁愿不再记起。”
流萤怔了怔,回头默然注视着龙炎,却忽然,从他的眼中读到了令她心惊的情愫。
那双金色的眼眸,深邃中带着一丝难掩的灼热,仿佛能够将她整个灵魂全部焚烧殆尽。
下一刻,龙炎便转开了眼,恢复了先前的淡然模样。
流萤下意识的紧握了拳头,垂下眼。
那些过往,她究竟是不愿记起,还是,不敢,到了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