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不要疑惑我为什么知道你心里所想,”安谐儿唇边的微笑始终没有褪去,“对你,我可是再了解不过。”
于琉涟闻言,手一松,桃花瓣便随着风飘走。她回过神来,笑了笑,却不知为何转了头,不让安谐儿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其实在安谐儿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脸颊滑下的泪。
可是,安谐儿不想说出来。于是安谐儿便装作没有看到,亦转过身去看那亭亭玉立的粉嫩粉嫩的荷花。
于琉涟转回头,看着安谐儿的背影,以为谐儿并没有看到,赶忙擦了擦眼泪,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好心绪,脸上重新有了笑容。
只是那笑容,令人很难过。很牵强的笑容,根本不是出自内心的笑。
因为她现在心里很矛盾,她既想毫不在意谐儿的奇怪举动与其在一起,又不想被谐儿事事蒙在鼓里。她知道谐儿一定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可是她就不明白为什么谐儿不愿意什么都告诉她,她在谐儿心里,是否只是累赘?
“你怎么会在这里?”忽然一个男音传来,于琉涟身子一僵,安谐儿挑眉抿唇。
安谐儿余光瞟见于琉涟半天不动,便转过身来替于琉涟看安予明。只见安予明一身金黄龙袍,那一双墨色的眸子多情又冷漠,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只属于王者的气息。
安谐儿看了他一眼,视线便转到了他身旁的女子上。在看清女子的容貌时,她的瞳孔微微一缩,厌恶地皱了皱眉。
那个女人,好像琉涟……可是琉涟是不会有那样妖媚的神情的,安予明是脑子抽风了还是中了邪,为什么要带一个酷似琉涟的女人在身边?
“姐姐,你不是说,如果碰见了,便送他们礼物么。”她缓缓地说道。她这么说,于琉涟便知道安予明身旁一定有一个女人,于是压下心中涌起的苦涩,转身说道:“自然。”
她的眸间似流光回转,与华倾茹眼睛里闪着的魅惑截然不同。
在于琉涟和华倾茹目光对上的一瞬,她们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讶异与不可置信。
“皇上,原谅臣妾打扰了你们两人的幸福时光。臣妾在这里为表歉意,特意准备了一对手镯,献与二位。”于琉涟福了福身,便从袖子中拿出方才那个木盒,递给安予明身旁的侍女。侍女愣了愣,看着安予明,不知道该怎么办。
“收下罢。”安予明心中也是疑问,但还是冷冷地说道。
于琉涟笑了,道:“那臣妾这就回落叶殿了。”说罢,她与安谐儿匆匆离去。
安予明看着她的背影,冷哼一声,一把拿过木盒,对一旁的华倾茹说:“倾茹,你先回去罢。”便拂袖而去。
华倾茹愣愣地“哦”了一声,随即沉思: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像她?而且她看到自己时眼中为什么会有一丝痛恨闪过?还有,她为什么看起来好像很不待见皇上呢?
安予明回殿之后,便满心疑惑地拿出木盒,左看右看,愣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他对要不要打开这个问题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怀着好奇的心思打开了。但这一打开,他便气得将这盒子给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于琉涟,你好,你很好!”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你就尽会给朕添堵!居然敢送朕和华倾茹一对凤凰手镯?!这手镯,朕还记得,是朕当初送给你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很大音调却很低,以至于躲在金钛殿外的大树上的安谐儿根本没有听清他说的话。她低咒了一声,继续竖起耳朵偷听。
可是在那之后,安予明便没说话了。
这让安谐儿很是郁闷,按理说安予明不是应该生气地大摔桌子,然后去落叶殿找琉涟理论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那她岂不是白来了一趟啊。
她蜻蜓点水般轻巧地落到地面,躲在窗子旁往里边看。她不看还好,一看便被吓到了。
安予明,居然因为于琉涟赌气般的礼物,哭了。
都说帝君泪,万金难求。可是于琉涟一对只值千金的凤凰手镯,却让一位帝君悄然落了泪。
“琉涟,这个人,或许值得你如此伤痛。”
安谐儿低声喃喃道,随即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了窗子旁。
她可没时间在这里陪安予明耗,她还要去找黎司和觞,她还要替娴报仇。
落叶殿内,于琉涟手持琵琶,纤手微动,一曲惆怅。
月淡,风凄,一曲恒古的琵琶,飘酸了今生的眷恋。思念踏夜而来,滴滴流动在月海,纷纷扬扬落满成空的夜,丝丝声声刻留下的印记,碰撞着心底的蠢动,泪水溢满双眸,恣意地流下,似弦乐如泣如诉。
寄君一曲,君不悦兮,凄婉迷离。
她放下琵琶,走进屋里,随手从梳妆台上拿起一条发髻,随意地将头发挽起。
绾青丝,挽情思,任风雨飘摇,人生不惧。
“人生不惧,又怎可能。若今生就此与君错过,那么便祈祷,下一世,愿我不用再歌唱‘凤求凰’。”
于琉涟看着角落里已被自己摔毁的琉涟琴,微微一笑。
琴,了断痴缠,谁的芳心了无牵挂。
谁的芳心呢?
除了她,还有谁。
“睡吧,睡一觉,或许就真的了无牵挂了。”她自语,随后便真的睡了。
这一觉,她睡得很香,很甜。因为梦里,有他。
喧哗的大街上,百姓们来来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