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哪敢,这边离得近好摆放。”老毛委委屈屈地说了一句,一个马步稳稳扎在茶几旁,占了谢问刚刚的位置,指使夏樵说:“两个垫子摞一起。”
夏樵听话照办,老毛这才把药钵搁下,还调整了一下位置,端端正正摆在闻时面前。
闻时习惯性伸了手,却听见夏樵说:“我去拿个碗和勺。”
老毛纳闷道:“拿碗和勺干什么?”
夏樵比他还纳闷:“盛了喝啊,不然捧着这么大一个钵灌吗?”
“谁说是喝的。”老毛没好气地说:“泡手用的。”
“真的假的?泡手就管用?”小樵同学开了眼界,又有点将信将疑。
“灵——”老毛差点要给他解释这药怎么对灵相起作用,话到嘴边又想起自己现在只是谢问的店员,会知道灵相这些东西,但接触不会特别深。
于是他匆匆朝谢问瞥了一眼,含糊说:“反正对身体有好处。”
谢问:“……”
“看我干什么?”谢问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老毛意识到自己此地无银了,忙说:“就看看。”
老毛这么一改口,在不知情的人眼里没什么,但变相提醒了闻时。他收回了要伸向药钵的手,假装自己并不知道这玩意儿是泡的,不是用来喝的。
可是夏樵这个二百五却来拆他的台,说:“哥你好聪明啊,居然知道要泡手。”
闻时:“……”
“我不知道。”闻时冷飕飕的,“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夏樵没想到夸人还能被怼,委委屈屈地在旁边坐下,但又碍于怂,没敢挨得太近,保持着一点距离,“那你伸手……”
“我试温度。”闻时眼也不抬地蹦了一句。
他依然不擅长编谎话,只能凭气势。并在心里打算好了,如果夏樵再多问一句兜不住的,他就走。
好在夏樵没有继续,而大召小召又格外上道,热情地叮嘱他说:“这会儿正烫呢,得晾一下,不过这个药气也是好的,蒸一蒸没坏处,所以我们就给端来了。”
闻时点了点头。
药在他面前散着热气,味道很浓郁,但并不难闻,依稀还带着松云山的气息。
这方药其实不止能祛寒镇痛,闻时自己后来又琢磨出来一些东西。打底还是这些,只要稍稍加点别的又有新的效果,比如钟思擅长一道定灵符,两帖符纸烧成灰加进药里,就有凝神定灵的效果,他给自己烹煮过很多回。
不用洗灵阵的时候,他就靠这些药。每当他心思松动,就会用这个压一压。不过抵不了大用,饮鸩止渴而已。
当年他一沓一沓地问钟思要那些符,弄得对方不明所以,一度担心他是不是压不住自己的傀,要被反噬了。
后来看到他放傀居然连锁链都不扣,才拱手告辞,打消了那些担忧。
而现在,他的状态恐怕十帖符纸烧了化进药汤里都不够用,那个当初抖着符纸满山忽悠师兄弟说“灵符管够,要多少画多少,拿好东西来换”的钟思却早已经不在了。
……
他从药汤上收回目光,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碰了一下。
原本稍稍变暗的屏幕重新亮起来,这是他从夏樵那里看来的方法。他动着手指,又在屏幕上把要发的句子写了一遍。
出来依然是一堆不明所以的东西。
老毛毫无眼力见地在茶几边杵着,半挡了单人沙发的位置又无人提醒,以至于他家老板迟迟没能落座。
过了许久,闻时感觉沙发软垫陷了一下,谢问终于还是在这边坐下来。
虽然是夏天,他却穿着长袖衬衫,薄薄的布料轻擦过闻时的t恤短袖和胳膊,明明没有贴靠着,却依然能感觉到体温和气息。
闻时手指顿了片刻。
他忽然意识到,除了在笼里,谢问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近地跟他呆在一起过,好像总是跟他隔着一小段距离。
再上一次稍稍亲近点,还是在西屏园,谢问病气严重泡着那些药。他本来要离开,对方轻敲了他的肩膀说“晚一点送你”。
闻时垂着眸,下意识把之前的句子又写了一遍。
“这东西有点笨,你写草书它认不出来。”谢问忽然说。
闻时偏头看他。
对方跟他一样倾着身,食指长长,隔空指着手机屏幕。他眸光半垂,落在眉骨和鼻梁的阴影里,显得又黑又深,但唇色却很淡。
闻时视线扫过去:“看我写字干什么?”
“坐下的时候不小心瞥到了。”谢问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夏樵同学难得有回眼力见,帮他哥找补道:“我哥之前不爱用手机,所以这键盘用不习惯。”
“知道。”谢问抬眸扫了他一眼,点头说:“听你提过。”
他见闻时迟迟不动手指,便竖起左手手掌,替闻时虚虚挡了屏幕,说:“现在看不到了,你写吧。”
夏樵想说要不咱们换个位置吧。
但他看见他哥曲着食指关节,把谢问的手往侧边推了一公分,然后就闷头写起了字……他又张不开口了。
那气氛有点说不上来,但夏樵觉得,说不定他哥觉得这样挺好的。
事实上闻时也确实不太想动。
他换了正楷,写了一句“我是陈时,方便么”,很就快得到了周煦的回复。
然后他又写到:问你些事。
周煦依然回得很快:你问我事情???哪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