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娇娘抬起头来,见他头顶上落满了雪花,走过去拿帕子扫落了。
笑着道,“外头又下雪了?”
“瑞雪兆丰年。”骆诚笑着道。
李娇娘拉着他坐在火盆旁,给他倒着热茶,说起了赵琮。
“他让秦熺赔的六万贯,刚才秦家管家送来了,琮儿要送给我,不过,我没收。”
骆诚一向赞同她的做法,说道,“娇娘不收,是不是别有安排?”
李娇娘点头,说道,“前些日子,我们不是找柳家,陆家,还有石家和陈知府他们借了钱,凑齐那十万贯么?
如今有钱了,何不还回去?
老话说,拿人手短。免得将来被人拿来说事,不如还了去。”
“原来是这样。”骆诚讶然,没想到李娇娘想得如此周全,说道,“嗯,娇娘想得周到,当时是手头紧张,才迫不得已那么种,如今不缺钱,那就还掉。”
“我叫小琮儿去还的,只给了他地址和明细表。”李娇娘笑道,“我想着,这么大的人了,不该还要我陪着出门吧?”
骆诚眸光幽沉,轻哼一声。
“确实不该陪着,大人了,该自立了。”他顿了顿,“等赵琮回来,我们去庄上去安排下,明早回来后,后天一早出发去临安。”
李娇娘眨着眼,惊讶说道,“明天出发去临安不行吗?为什么要等一天?虽然这里去临安不远,但万一路上不好走,耽误时间去迟了呢?”
骆诚微微挑了下眉尖,握着李娇娘的手说道,
“赵士程来越州城时,我便向他打听过,通往临安的路,平平坦坦的,快马加鞭,一个晚上就到了。
根本不必明天出发。
后天二十九下午出发,半路找地方休息,三十那天一早到临安,晚上参加宫宴,一点都不耽误。”
李娇娘眨了下眼,笑着道,“真厉害,你怎么将时间算得如此精细?”
骆诚轻咳一声,脸色不自然道,“明天是你生辰日,又赶上赵琮要回临安,不得不这么安排。”
说着话,眼神似乎有隐隐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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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娇娘想到曾说过的誓言,脸色腾地绯红一片。
“要去庄上了?我问下春丫要不要一起去走走。难得今天天气好,庄外的冬景一定好看。”
她从骆诚手里抽回手,飞快站起身来,跑向后院去了。
骆诚望着她仓皇逃走的身影,莞尔一笑。
其实,他也是紧张的。
……
赵琮头一个去的是陆家。
他以前的样子,虽然在骆诚的严格教导下,装得十分的老实,但肢体动作易装,眼神装不了。
若是离他离得近些,还是可以从眼神中看出,赵琮只是个心智不成熟的纯真孩童。
只能糊弄马虎人。
精明的人,比如陆老太太,半点也糊弄不了。
叫陆家人很是担心,怕押错了宝。
今天他单独来见陆老太太和陆游,将二人都惊住了。
“之前,陆家倾囊相助,琮,十分的感谢。”赵琮朝陆老太太行着大礼,“当初说的只是借,如今琮钱财有余,特意来归还。”
陆游诧异之下,忙看向陆老太太,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听错了话。
陆老太太也是如此。
她不敢置信。
曾经的混沌少年赵琮,顶撞起唐氏来像个三五岁顽童的赵琮,此时说的话,竟是如此的老成。
陆老太太赶紧离座,双手搀扶起赵琮。
虽然她年长,但她只是国公夫人,眼前的少年却是郡王。
“郡王殿下请起,这般大礼,可折煞老身了。”
赵琮起身,喊着跟来的胡安,“胡安。”
胡安将捧着的目录递上前。
赵琮翻看起来,说道,“银票归还国公夫人,粮食的话,我这边收下了,届时会运往临安城。”
“……”
“至于会派到穷困民众的手里,还是会派送到边地,一切听官家安排。”
陆老太太欣慰说道,“好好好,如此安排粮食,自然是不错的。至于钱……”陆老太太忙摆摆手,“郡王殿下不必归还了,算作陆府赠与殿下的,殿下协助官家料理朝政,不少地方都需要钱呢。”
但赵琮是不肯收下的。
他将所借银票捧上,“国公夫人,君子受财,取之有道,无功不受禄。若琮将钱收下了,恐被世人讽为收刮民脂民膏的昏庸之人。”
陆老太太暗暗吃惊。
如果这番话,是他自己说的,是他心中所想,那他们陆家,就没有押错宝!
陆游这时开口,“祖母,郡王殿下所虑极是,是我们大意了。太后娘娘命两位皇子角逐。能力和名声,都来不得半点差池。这钱,现在不能给。”
陆老太太失笑,“对对对,不能给,那我老太太权且收下吧。将来郡王殿下若再有指示,请尽管派人前来通知陆家。陆家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赵琮道谢,“多谢国公夫人。”
离开时,陆游送赵琮。
他们走到前院时,遇到了唐氏和两个管事娘子。
唐氏不知赵琮已恢复了记忆,依旧像往常那样,傲然地站在那儿,等着赵琮到了近前,好训斥一番。
知母莫若子。
陆游太熟悉唐氏的脾气了,连连朝唐氏打眼神,示意她走上前问安。
唐氏不知是何意,没理会。
她不冷不热对赵琮说道,“殿下怎么一人前来了?你娘没陪同么?她就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