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几乎是等着鸡叫声起来的,身旁的女子很是习惯地将中间的被子压了过去,将手一并架在自己的身上。哎,究竟是谁说过艳福不浅这种事情,为何自己一点儿开心都感觉不到,整个晚上都无法睡得踏实,他有些开始心烦这女子总是扰乱自己的心思。
鸡鸣三声之后,水月十分流利地从她的手下钻过,站在屋中,长舒一口气,伸了个懒腰。
“哎······”
燕语默被一声长叹唤醒,揉了揉双眼,拍了拍身旁,立马坐了起来,直到看见眼前熟悉的身影才放下心来。
“睡得可好?”
水月闻声看向身后的女子,清晨的阳光洒在她微红的脸上,他好似闻到她发间的香味,一阵悸动升起,心脏突然加速地跳着,他急忙跑了出去。
“不得了,莫不是中了什么奇怪的毒?”他躲在门外,想起刚刚那番光景,不觉得咽了咽口水,此女子还是留不得,早些送走的好。
“小一,你昨日既受了伤,恐那些弟子还会寻来,在下怕一人之力难以抵挡,不如在下送教主回镇上与你侍从等人汇合可好?”
“可是昨夜我吵到了你?”燕语默抬起无辜的双眼望着他。
“啊,不不不,没······有”
“哎,我在此也打扰了先生许久,先生定是讨厌我了。”
水月将脸埋在碗中,确实是挺打扰的,夜夜如此那还了得,自己扪心自问当不了柳下惠,但是也不见得这个君子能做的了几时。
“在下,在下是怕那些弟子寻至此处,在下武功只能装上一装,毕竟没有教主这般厉害,你的身边还是需要更多厉害的人保护。”
“你,可是在担心我的安危。”
“恩。”算是吧,只要能及时送走,怎么说都无妨。
“既如此,不如先生就随我一道回苍山吧,我们教中人手多,定能帮先生你找到家人的,再者我还未曾好好谢过先生,先生定不要拒绝,那咱们不如吃完便走吧!”
水月只听得了最后一句,吃完便走?太好了!连忙点了点头。
“那先生快些去收拾行李吧,可多带些衣物,山上有些寒凉。”燕语默笑着看向对面,就一道怪回山上也不错,省得在此处,总会担心有人来打扰。
“山上?哪个山?不是去镇上么?”水月才反应过来,有些迷糊。
“先生不是答应了与我一同去苍山的么?”
水月走到屋中,看着左右收拾衣物的女子,竟好似要出游一般,每样东西都要瞧上一番,他坐在一旁,想起那个孩子说过的话。
一个人,究竟要经历什么,才会许多年都不曾笑过,自己难道真有什么不同,能让她如此放下戒备?
他瞧着那件摊开的红色长衫,不禁问道:“这件衣服好似并不合身?”
燕语默将手摸在那件衣服上,这是他从前的衣裳,她自行改短了些,穿上它就如同他在身边一样。他不在,自己却活成了他的样子,他说话的方式、他穿衣的方式、他看书的习惯······
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假装他还活在这世间的某个角落。
女子眼中的惆怅,他并不是看不出,那件衣服衣襟处更像是男子的款式,她如此珍惜这件衣裳,是因为某个人么?
就如同那孩子说的,是那个人么?
那她这般纠缠自己,也是因为那个人?
想到这儿,水月胸口一阵刺痛:“教主不必忙碌了,在下说过会护送教主安全到镇子上,届时在下便会回来。”
燕语默完全不懂为何一前一后,那人变得面若冰霜,连语气都生分了许多,她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轻轻点着头。
一路上她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拉开一些距离,并不似前几日那般亲近,燕语默心中觉得有些委屈,好不容易才生出的火花,怎么就瞬间被浇灭了。
“他们可是住在这条街上?”水月冷冰冰的声音从身前传来。
“恩,大约是吧。”
“可是住在这个客栈?”
“恩,大约是吧。”
“叫什么名字?”
“恩,大约是吧。”
水月转过身,瞧见她垂头丧气的样子,一直重复着一样的话语,还是有些不忍:“小一,我在问你他们叫何名字?”
燕语默不小心撞到他的胸口上,一阵疼痛从肩骨蔓延开来,蔓延到整个呼吸,蔓延到整个心中,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积了许久的委屈终于倾盆而下。
“你······怎么哭了?”水月不知如何是好,他头一回将女子弄哭,该是如何哄的?可自己明明没有错,为何要哄?
燕语默在客栈门口一角蹲了下来,她止不住自己眼眶里的酸涩,止不住这些年压抑着的悲伤,明明一切都在向着好的地方前进,可为什么还是被自己搞砸了?明明那个很爱很爱的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可他并没有任何拥抱自己的理由。
真的好累,为什么世间之事总是如此的差强人意!
男子内在嘲笑着自己,弯下腰蹲在她的身旁,将她瘦小的身影盖在自己的怀抱下,他也未曾想过自己会如此在意那件长衫,会如此生气,可那终究是她的过往,自己并未参与的过往。
“别哭了,是我的错,我不该惹你哭的。”
女子抬起头,眼泪还在不停地流着,男子伸出手指轻轻擦拭着她的泪水:“别哭了,都是我不好。”
她一哭,自己的方寸便跟着乱了,心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