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云市。
崔家。
原本人丁兴旺的老崔家,如今却只有寥寥三人吃着晚饭,崔父,崔母,还有刚刚硕士毕业的三妮,一家三口坐在宽大的饭桌前,默默无语,只有筷子碰到碗盘时的轻微动静。
虽然老崔家信奉规矩礼数,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可如今的沉寂气氛,并不是孩子懂事,而是没有人肯回这个家,致使往日喧闹的崔家,变成了清寂异常的养老院。
大妮酷爱旅游,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不着家,大家伙习惯了这位女侠孤僻作风,有她在和没她在,基本没啥两样。
老四崔洋,天天摸不到人,有了姐夫暂时叫他保存的奥迪7,时常开着豪车去浪,泡吧,泡女人,夜不归宿。由于跟女友分手不久,又比以前具有上进心,崔立恒也懒得约束他,只要不捅出篓子,那就万事大吉。崔父是明白人,这男孩子,不能圈养,养多了就成了废人,多见见世面,多见见人,也是一种历练,所以任由他胡闹,顶多呵斥几句,保持一下严父应有的尊严。
至于二妮,自从结婚那天离家出走后,就音信皆无。
崔母拿起盛放着米饭的瓷碗,端庄贤淑的五官略带愁容,举起筷子,又重新放下,将碗筷放到桌面,秀眉微皱道:“胜男,你二姐离开家有多久了?”
“一个多月吧。”三妮嚼着菜花,漫不经心答道,用筷子在桌上划拉一圈,胡萝卜,油麦,菜花,没有一丁点肉食,于是嘟嘴道:“我亲爱的母后大人,您的小女儿可是正儿八经的食肉动物,一顿不吃肉,会饿死的。况且人家又处于发育期,怎么能拿一堆青菜糊弄人呢?儿子和另外俩闺女不在家,你就这么打发我啊。”
崔母没心情跟小女儿插科打诨,急匆匆问道:“亚卿这几天跟你联系过吗?”
“老是亚卿亚卿的,我上了那么多年学,也没见您关怀过我一次。”三妮小声嘀咕几句,答道:“把您的心放回到肚子里吧,我二姐在江南游山玩水,惬意着呢,上次还跟她聊过几句,说散心散的差不多了,用不了多久就回家喽。”
崔立恒绷着脸,貌似对俩人的谈话漠不关心,可听到二女儿即将要回家的消息,手一抖,青菜掉到桌面,然后夹到碗里,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她说过哪一天回家吗?”崔母急切问道。
“我二姐那嘴巴,比银行金库大门还严,我哪能翘的开啊。哎!~人家都说小女儿是宝,到了您这里,小女儿成草了,算了,我还是啃我的方便面去吧,起码里面还有几块过期牛肉解馋,免得本女神发育不良变成飞机场。”三妮唉声叹气道。
话音刚落,大门处传来拧动门锁的响声。
三人齐齐扭头。
面容憔悴的二妮出现在门口,手中拎着行旅箱,轻轻说道:“爸,妈,我回来了。”
“亚卿。”崔母眼含热泪,急速朝着女儿飞奔,将不到一百斤的娇躯揽入怀里,摸着有些凹陷的脸颊,带有哭腔说道:“出门在外,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看你,把自己都饿瘦了。”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一见到母亲充满无私怜爱的关怀,二妮心中积攒许久的委屈和眼泪,再也控制不住,趴到母亲肩头嚎啕大哭。
委屈分为很多种,不能开口的委屈,最叫人肝肠寸断。
二妮这一次足足哭了十多分钟,直到力气衰竭,崔母拍着她瘦骨嶙峋的后背,温柔道:“有什么事情想不开,可以给妈说,千难万险,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亚卿,你要答应妈妈,以后不许再离家出走了。”
“妈,我知道了……”二妮夹杂着哭腔低泣道。
崔父干咳几声,用来提示几位亲人自己的存在感,拿筷子敲了敲盘子边缘,“先吃饭,吃饱了再说。对了,再去加几个菜,算了,我还是叫饭店送来吧。”
望着父亲在那殷勤打电话,三妮苦着脸,呢喃道:“老天爷,同为闺女,待遇咋差这么多呢,我该不会是捡来的吧?”
二妮去浴室洗去一身疲惫,往日的荣光焕发了几分,饭店的菜肴已经送到,崔立恒拿出珍藏多年的陈年茅台,一开盖,满屋飘荡着淡淡的酒香,“洗尘酒必须得喝,这是咱们家的规矩,来,一人取一个杯子。”
“八二年的茅台?崔老板可真阔气。我记得大姐每次回家,您顶多拿老村长或者农夫山泉接风,今天二姐回家,这是准备大出血了呀。看来不光是我一个人不受待见,大姐好像更像从别人家包养的孩子,一想到天差地别的待遇,本女神顿时就平衡了。啧啧,人比人,气死人啊。”三妮托着尖俏下巴酸溜溜说道。
“我记得你不喜欢喝白酒,去拿瓶啤酒。”崔父故意漏过了小闺女的酒杯。
“那可不行!好几百块钱一杯呢!为啥你们能喝,我就不能喝!就算比敌敌畏还难闻,我也认了!”三妮哪能放过父亲珍藏多年的老酒,一把夺过字体泛黄的酒瓶,先往嘴里灌进一大口,呛得眼泪溜出来几滴,再往杯子倒去,直到酒液差点洒出,才肯作罢。
“亚卿,来,爸给你接风洗尘了。”崔立恒举起酒杯,轻声说道。
“爸……我……”崔亚卿咬着嘴唇艰难道。
“不用解释,也不要自责。”
崔立恒打断了她不太好说出口的话语,语重心长道:“你是大人了,有独立的思考,所有行为,不需要给父母解释。我们需要的,只是你的一句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