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凤声还没狂妄到自大的地步,想要一人扳倒擎天巨石。雍城是雷一集团总部,想要在这里报仇雪恨,将雷斯年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无疑是痴人说梦。他和亮子商议了一下,害怕雷斯年洞悉他们来到西北,于是决定采纳伟人的农村包围城市策略,先在穷乡僻壤扎根,等待风声过去,然后走一步看一步,慢慢往雍城发展,至于从哪里作为切入点,俩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俩人穿着打扮,很像是跑到山村观光的背包客,牛娃子倒是在山里遇到过几次跟他们相像的旅客,见怪不怪,将门展开,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客气说道:“请进。”
赵凤声和郭海亮打量着陌生窑洞,这种居住方式只是在电视上见过,从来没走进到真实场景,充斥着风俗特色的土洞触手可及,不知建成了多少年,饱含历史沧桑,俩人眼中全是惊叹,这边瞅瞅,那边看看,比牛娃子还像没进过城的土老帽。
“来旅游的?”牛老汉闷声问道,嗓子里有种黄土味道,很干,很沙哑。从熏到黄黑色的牙齿判断,他是位不折不扣的大烟枪,距离上一袋烟还没超过十分钟,又填满了烟丝,熟练点燃以后,漠然望着两位陌生客人。
“是啊,听说这里风景不错,特意跑来看看。”赵凤声摘掉口罩和帽子,从包里掏出一盒软中华,殷勤递给牛老汉,“大叔,您来一根?”
牛老汉撇了一下嘴角,视线迅速从昂贵的香烟身上收回,“谢了,这烟劲太小,不如我的烟够味。”
即便距离两米,赵凤声依旧能闻到刺鼻的烟草味,揉了揉不太舒服的鼻子,心想闻一下都有点冲,抽进肺里,不得跟丢进一大把柴火一样?这位大叔的口味还真是奇特。
赵凤声将香烟收回,嗅觉敏感的他又闻到了另一种味道,很香,馋的他口水直往下流,顺着香味的来源望去,一碗遍布红油的面条就在大叔脚边放着。
“大叔,这是啥面?”赵凤声吞了一两多口水,急切问道。
他们来到雍城,根本没敢在市里停留,胡乱坐上一辆出租车,又倒了几次公交,接着坐上了老乡的驴车,在乡村颠了俩小时,这才来到了村子里。
一路奔波,就为了不给雷斯年留下任何线索,但是这一路折腾,肚子免不了挨饿。况且路面崎岖,把亮子都颠吐两次,在火车上垫的那几桶方便面,早就洒在了麦子地里,肚子里除了口水就是胃酸,早就饿到前胸贴后背,见到令人食欲大震的面食,赵凤声连抢劫的心思都有。
“臊子面。”牛老汉平淡答道。
“大叔,能给我们来一碗吗?不是,是来一盆,我们给钱。”赵凤声用双手圈出洗脸盆那么大的框架,眼中流露出恳求神色。
牛老汉极为不耐烦地放下旱烟,扭头往厨房走去,“等着。”
“大叔,谢谢您啦,真是个好人。”见到人家答应,赵凤声喜上眉梢,坐到牛老汉离去的位置,双眼死死盯着面条,琢磨着要不要先把地上那碗面干掉,一会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多糟蹋粮食。
郭海亮摘去墨镜和口罩,又将背包随意放到地上,脱掉外衣,露出里面几千块的guit恤,由于天气炎热的缘故,整个棉质t恤已经湿透。他走到长相憨笨的年轻人旁边,随手拿起破破烂烂的蒲扇,笑着问道:“请问怎么称呼?”
“牛娃子。”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摸着大裆裤,笑起来有两个浅浅酒窝。
这种家庭肯定跟雷家扯不上关系,郭海亮的戒心放到最低,随口问道:“窑洞挺大的,住十来个人都不成问题,你们家都在这里住吗?”
郭海亮打算在村子里多呆一段时间,怕的是这户人家有人在城里工作,雷一集团是本地超级巨擘,枝叶茂密,说不定就有人在那里打工,万一让雷家了解到蛛丝马迹,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家里就俺和阿达两人,俺妈不在了,俺哥也死了。”牛娃子脸上忽然浮现出浓郁的黯淡神色,脑袋低垂,盯着地面黄土。
“对不起,是我冒失了。”郭海亮带有歉意说道。
“没事。”牛娃子摇了摇头,堆出一个强迫笑意,“过去的事了,阿达说人不能活在回忆里,要往前看,他们不在了,我们得坚强地活着,否则妈和哥哥在天上也不会开心。”
“你阿达是个明白人。”郭海亮认真应和道。
“哥,你们来旅游的?”牛娃子努力将低落的心绪调整好,语气恢复了平时状态。
“听说这里民风淳厚,地貌特殊,我们就想走一走看一看,给自己充实眼界。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古人说的未必全对,但这句话我相当赞同。”郭海亮饿的连抽烟的心思都没有,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的扇子挥舞地有气无力。
“可惜俺没读过几年书,也没走过万里路。”牛娃子呵呵笑道,丝毫没有惋惜的意思。
“你们这叫什么村子?”郭海亮询问道。
“牛角村,因为我们整个卧牛镇像一只牛,所以村子都带有牛字,俺们这叫牛角村,往西十里地,有个牛脖村,后面还有牛背村和牛尾巴村,小时候没觉得有意思,但长大了才发现挺可笑,哥,你说好玩不好玩?”牛娃子堆满灿烂笑容说道。
“牛尾巴村下面呢,难道叫牛屁股村?”郭海亮觉着这年轻人挺有意思。
“牛腚村。”牛娃子面露微笑答道。
“好名字。”郭海亮哈哈笑道。
“牛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