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婚礼过去了十来天,崔亚卿依旧没有任何消息,赵凤声始终呆在桃园街,家和酒楼,两点一线,去的比谁都早,回来的比谁都晚,不仅亲自采购和炒菜,就连扫厕所的活都大包大揽,害得保洁大婶只能拄着墩布在旁边当起了观众,都太不好意思领工钱。
除了干活,就是喝酒,赵凤声每天晚上都要喝到酩酊大醉。
他哪是在喝酒,简直在玩命,一瓶白酒,一盘花生米,不玩游戏,也不行酒令,不到十分钟就喝个底掉,基本每顿都得干掉两瓶白酒和十几瓶啤酒,最后吐到稀里哗啦,在酒精的麻醉中入睡。大刚和郭海亮,不忍心他独自喝闷酒,起初还陪在旁边好言相劝,当一个喝酒的陪衬,可没超过一个星期,俩人就撑不住了,一个比一个脸色发绿,跟低配版绿巨人似的。医生说那是喝酒过多,肝脏出现问题,从而导致脸色不正常,再不戒酒,俩人就得双双躺到太平间喝了。俩人无奈,只好叫来花脸和傻小子,四人轮流陪他,这才能够艰难度日。
夏至。
日长之至,日影短至。
郭海亮跑到桃园酒楼,发现赵凤声不在,只有大刚在看店,于是扭头来到了八条十二号,一推门,看到大厅摆着一个拉杆箱,赵凤声正在衣柜旁边收拾东西,郭海亮纳闷问道:“这是干什么,要出远门?”
赵凤声忙着拾掇衣柜里二妮留下的衣物,慢悠悠嗯了一声。
“准备走遍天涯找媳妇?”郭海亮越看越满头雾水,坐到沙发上,点燃一根烟。
赵凤声爱答不理,将桌子上的玉镯和商铺房产证收到抽屉里,锁好,钥匙放回了原处,然后蹲到床边,手探进去,迟疑了一下,又缩了回来。
床底只有一个长方形箱子,里面只躺着两把有点年头的唐刀,这一点郭海亮十分清楚,望着赵凤声踌躇的表情,又看到收拾整洁的屋子,分明是一副出远门的迹象,郭海亮神情一凛,烟灰跟着瑟瑟抖落,沉声道:“你要去西北?!”
赵凤声直起身,拍了拍手,干脆利落答道:“是。”
“你应该等二妮回来,夫妻俩见上一面再说,起码先把之前的疙瘩捋顺,万一你前脚刚走,二妮消气回家,又弄成了一场阴差阳错。好不容易成为夫妻,别再意气用事,你连她出走的原因都不知道,怎么能说走就走呢?”郭海亮蹙起眉毛说道。
“我像是意气用事的样子?”赵凤声瞥了他一眼,点燃了婚礼时剩下的中华烟。
“你去西北,那可是九死一生。”郭海亮眉毛纠结在一处,正如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死了反倒是一了百了,省的再去害人。”赵凤声笑了笑,像是自嘲,极少有人能从他的笑容里捕捉到苦涩意味。
“命运这东西,并非一成不变,时而多舛,时而兴旺,你跟李爷爷学了这么久,应该也清楚什么叫做命局与运局,非把自己定义为扫把星,那不是自讨苦吃吗?”郭海亮不想让他去西北涉险,只好耐心劝解。
“不想赌,因为我输不起。”赵凤声坐在床边,双臂搭在膝盖,头埋得很低,导致那根笔直的脊梁显得有些佝偻。
郭海亮咬了下病态苍白的嘴唇。
本想说出一番大道理,来改变他的意愿,可当赵凤声那句沉甸甸的话一说出口,发现巧舌如簧的自己竟然也会语塞。
房间内安静的出奇。
郭海亮从柜子里拿出一瓶九几年的剑南春,这是不久前他托人弄来的好东西,生子喜欢这一口,他清楚,所以花了不少价钱,本来是调,可新娘子人去楼空,这酒也就一直没动。
郭海亮随手打开瓶盖,一人倒了一杯,“喝点吧,就当是践行酒。”
赵凤声正准备一饮而尽,却被郭海亮拉住小臂,“最后一晚上了,咱们多说,少喝。”
赵凤声轻轻一笑,喝掉了三分之一,叹了声“好酒。”
郭海亮喝掉一多半,缓缓说道:“今天本来是我找你辞行,没想到你要比我先离开武云,这瓶酒就当作咱俩互相送别的心意吧。”
“你回澳门?”赵凤声用力抽了一口烟,询问道。
“我还以为你不会关心我呢。”郭海亮笑着调侃了一句,点头道:“出来的时间不短了,那边还有一大堆事需要打理,其实我只准备了一个月的假期,但你这家伙就像一个惹祸精,麻烦不断,害得我也得在你周围忙活。本想亲眼看到你和二妮的婚礼再走,谁料到天不遂人愿,拖来拖去,是该回去了。”
“大刚不是哭着喊着要跟你回澳门吗,这回他可如愿了。”赵凤声眨眼道。
“我觉得他更想跟你去西北。”郭海亮面容严肃道。
“这次我一个人去,谁也不带。”赵凤声笃定道。
“怕害了他们?”郭海亮吐出浓郁烟雾,眼眸浮现出忧虑神色。
赵凤声默不作声。
“奉先也不带?”郭海亮追问道。
“不了,任何事还得靠自己。”赵凤声轻声道。
“生子,西北是雷斯年的老巢,政商两届全是他的朋友,说句只手遮天也不为过。人家在千里之外就能将你玩弄于鼓掌之间,跑到雷斯年地盘撒野,你觉得你有几分胜算?我估计你人还没到西北,人家就能收到风声,想把你怎么玩死,是竖着,是横着,得看雷斯年是什么心情。人要有自知之明,有条命留着,不比什么强?想要对付强敌,先得壮大自己,如今你没钱没资本,跟一个商界巨鳄斗,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