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工人无论神情和肢体反应,不像是在说谎。赵凤声自认为阅历马马虎虎,见过普通人难以触及的世面,虽说跟唐宏图和钱宗望这类人杰鬼雄尚且存在一定差距,但以他目前的年龄阶段来说,应该算是见多识广了。这个十八岁的大男孩只是一枚棋子,或许棋子都称不上,只是趴在棋子上面的一只倒霉蚂蚁,别人挪动棋子,他也得跟着动,就为了棋子上面沾染的一丁点面包屑。
赵凤声将年轻工人带到另一间屋子,享受的待遇跟工装男天壤之别,不仅没禁锢他的行动,还有咖啡和矿泉水伺候。不满二十的小伙子坐好后,如履薄冰问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家,赵凤声笑了笑,说别害怕,在这里休息半小时,一会就让你回去。
转过身,赵凤声给素未谋面的秦冲打过去电话,告诉闹事工头的住址电话,只是说先控制住人,等待化验结果出来后再做决定。
秦冲一如既往地寡言少语,嗯了几声,不问多余的细节,也不多说废话,只是回了一句抓到人后我会通知你。
秦冲的做派,让赵凤声想起了姑奶奶家以前养的一条大黄狗,从不乱叫,每天窝在角落里发呆,看着跟一条傻狗没啥区别。但凡有人敢招惹老人家,立刻换成一张丧心病狂的嘴脸,上去就是一通乱咬,不弄点东西下来绝不松口,棍子打断也无济于事,除非姑奶奶喊停,这才作罢。
小凤声跟那条名叫傻黄的土狗走得很近,家里做完饭,先拿好吃的去孝敬傻黄,顺便坐在它的背上在老街里溜达一圈。好在傻黄个头大,小风声又是典型的营养不良身材,一人一狗配合起来不怎么吃力,这对组合赚足了街坊眼球。
傻黄在小风声手里听话,但却对别人爱答不理,就连小丫头二妮想要坐上去享受骑大马的感觉,傻黄也不答应,直接躺在地上装死,气的二妮蹲在地上抱头大哭。
后来傻黄丢了,姑奶奶说,好像是被开狗肉店的老板套走了,小风声难过了足足有一个月,每次遇到家里炖排骨的时候,自然而然会想起傻黄,把骨头弄到一起,放到傻黄以前的窝前面,害得姑奶奶家那会苍蝇嗡嗡乱叫,出奇的多。
时至今日,酷爱美食的赵凤声也没碰过狗肉。
因为总能想起傻黄温暖宽阔的后背。
靠在走廊里默默沉思一会,赵凤声将今天的事情从头捋了一下。
年轻工人说包工头花钱让他们闹事,证实了赵凤声的猜测,泰亨大门发生的冲突,是场有预谋的事件,他们所做的目的,十有**是吸引保安视线,方便工作装男人在大厦里如入无人之境。
不惜动用大笔人手来做套,那么,所图的报酬该有多丰厚?
这帮人的预谋,是想打垮泰亨,还是跟泰亨内部员工有私人恩怨?
任何答案都有可能。
赵凤声走进保安部部长办公室,冲着坐在沙发上神情恍惚的沈大民问道:“鉴定结果出来了吗?”
“还没有,技术中心怕带来污染,钱总特意将位置搬到比较偏僻的位置,现在是上班高峰期,路上会耽误些时间。如果快的话,员工才刚刚进入技术中心大门,鉴定也需要一些时间,还得耐心等待,放心,应该很快。”
沈大民看了眼造型中规中矩的陀飞轮腕表,问道:“携带液体的男人怎么处置?你不想撬开他的嘴巴吗?他是整个环节最关键的一环,了解的信息似乎更加全面,如果能得到他的口供,也方便警方来处理后续问题。咱们毕竟是企业,扣留嫌疑人的时间不宜过久,影响泰亨的口碑和生育,也容易弄得内部人心惶惶。”
“等鉴定结果出来再说。”
赵凤声抽出一根烟,夹在嘴唇和鼻尖位置,使劲吸了一大口气,“那种人软硬不吃,就算随便咬出几人,也没办法判断是真是假,逼急了,没准还敢号称幕后主使是国外恐怖分子,到时候咱们信还是不信?”
“嗯,有道理。”沈大民点点头,“这种事情我没遇到过,还是你想的周全。”
“沈老兄过谦了,您管理着庞大的企业,心思放在该用的地方,哪能为芝麻小事伤脑筋。”赵凤声笑着说道。
“两位领导,我这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去给你们泡点茶叶,也不知领导们喜欢什么口味,红茶还是绿茶?”陈瑞没有拍板定钉的权力,当着顶头上司,也不敢擅自出谋划策,为了显示一下存在感,只好拿端茶送水的活儿来说事。
“都可以。”沈大明无所谓道。
赵凤声默不作声,而是被桌子上的一张照片引起浓厚兴趣,举在手中,眼神盯着照片一眨不眨。
照片上有位四五十岁的男人,看起来像是偷拍得来。男人在大街上闲庭信步,气度沉稳老练,身边还有几位墨镜黑衣的彪悍男人跟随,有了几人衬托,无形带有一股霸道气场,瞅着就像是身居高位的大人物。
男人扭动脖子,正对镜头,脖子跟身躯几乎是呈70度,浓眉,尖鼻,最张扬的是眼睛中放射出一种叫做鸷恨暴戾的凶光,令人望而生畏。
鹰视狼顾之相?!
赵凤声皱起眉头。
在李爷爷的熏陶和《冰鉴》的指引下,赵凤声对于面相略有涉猎,虽然不是那种一语成谶的大仙级玄学大家,但碰到典型的面相还是能够信手拈来。
从面相解析,生有鹰视狼顾之相的人,往往心术不正,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而且还伴有大志向,最典型的历史人物,就是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