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立恒被鬼狼爷盯上的大项目,是他砸下重金才拿到手里,光是前期上上下下用来打点的铺路费,就达到了惊人的七位数,加上已经采购好的钢材、电缆、等等各项项目材料,几千万都打不住,如果鬼狼爷横刀夺爱掳走七成,崔立恒将赔的血本无归,连跳楼的心都有。
鬼狼爷肯定不会实实在在干工程,假如因为质量问题出了岔子,那位江湖大佬铁定会把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所有祸事都得由自己顶缸。
拒绝?
鬼狼爷的对手,有几人落得好下场?!
崔立恒开着车,视线时不时飘向坐在副驾驶的赵凤声坚毅脸庞。
在他印象中,赵凤声就是靠着收保护费的末流小痞子,也许凭借个人骁勇赚得一些名气,但怎么也不会和只手遮天的鬼狼爷相提并论,就像是一个牵马坠蹬的小卒子,信誓旦旦要帮自己摆平一位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简直匪夷所思,可笑。
可崔立恒没有别的路子可走,他的人脉主要是在商界和官场,托关系找门路,这些他拿手,但要找人说服鬼狼爷放自己一马,难如登天,谁会卖一个面子而放弃几千万利润的生意?亲爹都不行!
崔立恒面色纠结地又扫了一眼赵凤声,这个小混混,到底行不行?
事已至此,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不过赵凤声做人一向谦卑谨慎,很少吹牛,有十个说八个,从没见过他大言不惭放过空话,就连喝多了,也只是笑眯眯,逢人就点头哈腰,不是那种爱炫耀的浮夸家伙。况且跟鬼狼爷打交道,跟裤裆里耍大刀一个道理,稍微不小心,就得抱憾终身,赵凤声刚被自己拒之门外,没必要替自己卖命啊。
崔立恒心里有些愧疚,但多年经商养成的冷酷心态,让些许愧疚一闪而过。
鬼狼爷直接言明了在崔立恒办公室谈判,很符合嚣张跋扈的一贯风格,崔立恒到达公司,几名员工焦急地跑上前汇报情况,崔立恒不耐烦挥了挥手,紧走几步,望见了门口站立的几位气焰嚣张的男子,崔立恒心底一紧,瞅了瞅赵凤声,依旧是古井无波的表情,崔立恒挺佩服二妮选择男人的眼光,别的不提,光是这份定力,比起自己就要强出太多。
没等崔立恒迈步,赵凤声率先走到那一帮牛叉哄哄的家伙对面,竟然看到了人群里缠着纱布的吕刀魁。
这货挺耐揍啊,被自己砍了三刀,还没几天呢,就敢出来继续嘚瑟,恢复力牛的一比啊!难道是传说中打不死的小强?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吕帆一对三角眼几欲喷火,死死盯着赵凤声,恨不得用眼神把这个年轻人砍死。不过恨归恨,吕帆没敢贸然动手,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当着鬼爷的面都敢砍自己三刀,现在重伤在身,刀都拿不稳,万一这家伙犯了神经病,再砍往自己身上添几个口子,那多不划算。鬼爷那天的态度,让他大跌眼镜,他跟了鬼爷好几年,刀光剑雨碰过不少硬茬子,从来没见过老大冲别人服过软,这小子不仅砍了自己,还有一位傻大个揍了鬼爷,一向以暴戾著称的老大,竟然让他们大摇大摆走出大门?
这其中的道道,耐人寻味。
吕帆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过于咄咄逼人,小眼睛急忙看向自己裤裆,不敢跟赵凤声对视。
“好狗不挡道,滚开!”赵凤声对伤害过自己兄弟的人,没啥好脸色,用了极尽侮辱的语气,冲着大名鼎鼎的吕刀魁骂道。
吕帆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想还口,不敢还,想动手,又怕被这个疯子再捅几个血窟窿,吕刀魁纠结了一秒钟,侧身,闪出一条通道。
后面的崔立恒把这一幕全看在眼里,吕刀魁他当然听说过,也见识过,从来都是别人对他低三下四,何时被别人骂的狗血淋头?!上一次崔立恒出席酒会,亲眼见到一位比自己身家多出几倍的大老板,被吕刀魁拿刀子在脖子绕了一圈,吓得浑身哆嗦,当场尿了裤子,吕刀魁大笑着扬长而去,颇有一股我辈岂是蓬蒿人的豪气,那一串桀骜的笑声,至今都令崔立恒记忆深刻。
以霸道张扬闻名的吕刀魁,竟然被一个小痞子指着鼻子骂,还不敢还嘴?
崔立恒震撼的无以复加。
赵凤声走进大门,一眼望见了锦衣貂裘的肖贵怔怔出神,正欣赏墙壁挂着的泼墨山水画,赵凤声晃着膀子走到真皮沙发,一屁股坐下去,晃着二郎腿道:“大流氓开始学文化了?”
鬼狼爷转身,一张威严的脸庞有点无可奈何的味道,“怎么走到哪里,都能碰到你个阴魂不散的臭小子?”
赵凤声点燃一根廉价香烟,悠闲地吐出一个眼圈,“天天巧取豪夺,不怕生儿子没pì_yǎn?”
鬼狼爷耸耸肩,道:“我这辈子作孽太多,怕子孙后代跟着我遭殃,所以从来没想过要孩子。”
赵凤声赞叹道:“挺有自知之明嘛。”
鬼狼爷走到办公桌,大马金刀坐在主人位置,“你到这里来,什么目的?”
赵凤声指了指噤若寒蝉的崔立恒,“当个和事佬。”
鬼狼爷轻笑道:“这事怎么和?”
赵凤声笑道:“请你喝顿酒,你把你爪子拿开,然后别再跟我崔叔过不去,简单吧?”
鬼狼爷手指有韵律地敲着大腿,哭笑不得道:“你这一句话,就让我白白损失几千万,你赵凤声的面子有这么大?”
赵凤声堆砌灿烂笑容,“是你肖贵的命值钱,不是我赵凤声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