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绿水鬼的分针旋转了一百八十度之后,路边响起了汽车轰鸣声,赵凤声举起冒着热气的铁锅,守在阳台计算着角度和力度。
他的计划简单而龌龊。
先是将盛有美食的铁锅,扔到运送翡翠矿的车辆上,然后下去赔礼道歉,说自己跟老板娘起了冲突,不小心把锅扔了下来。翡翠矿的守卫,基本都在川人川味吃过饭,而赵凤声也经常照顾他们,用餐时多加点肉或者免单,相处的较为融洽。利用跟糯康手下的关系,赔罪后,免费请他们大餐一顿。这顿饭里,不止有鸡鸭鱼肉,还会有事先准备好的安眠药,投入饭菜中,致使糯康的手下晕倒,最后兵不血刃运走矿石。
假如糯康的手下不上钩,二十余名埋伏好的悍匪,也能趁其不备发起偷袭。城镇不同于郊外,警惕性很低,尤其是刚脱离翡翠矿范围,在这种情况下,被偷袭者往往猝不及防,即便少于一比五的人数比例,都能够获得胜利。
打好如意算盘的赵凤声,将锅把攥在手中,静等鱼儿咬钩。
老板娘多玛也是大戏中的重要一环,站在赵凤声旁边,十指紧扣,默默祈求佛祖保佑。
当第一辆卡车距离阳台二十米左右时,赵凤声举起铁锅。
十米。
赵凤声屏住呼吸。
五米。
正当赵凤声要投掷时,突然看到卡车轮胎轧过一块石子,车身轻微跳动一下。
不对劲!
赵凤声放下铁锅,任由第一辆卡车通行。
“怎么回事?你怎么还不扔?!”等候多时的王道伟发现赵凤声竟然在关键时候掉链子,急的出了一脑门子汗。
“这是诱饵,并不是真正运输矿石的车辆。”赵凤声平静说道。
“诱饵?你怎么知道?!”谭玄疑惑道。
“卡车的自重能够达到十几吨,翡翠矿则更加沉重,加在一起,起码有几十吨的重量。而这些卡车虽然蒙着防雨布,看不到运输的是什么,但绝对不是矿石,因为车辆遇到障碍物时,颠簸起伏很大,安全不像是装满矿石后应有的重量,所以我猜测,这是糯康在玩瞒天过海,真正运送矿石的车辆,恐怕还没有出发。”赵凤声认真分析道。
有辆车的防雨布掀开一角,依稀能看到里面情况,王道伟睁大左眼,瞪的眼泪都流出来,也没有发现矿石,王道伟悄声说道:“操!糯康真阴险,果真是空车,差点中了计!”
“一辆空,不见的每辆都空,万一每辆车只装几百公斤呢?”喜欢跟赵凤声唱对台戏的谭玄反问道。
“这里一共五辆车,按照你的假设,每辆车装几百公斤,总价值最多几千万,你觉得咱们还有必要出手吗?”赵凤声摇了摇头,“而且如此少量的矿石,完全可以采用普通车辆运输,不仅隐蔽,速度还能更快,糯康会傻到用卡车拉货吗?”
谭玄沉思片刻,道:“那我叫盯梢的人先别撤回来,继续在矿口监视。”
赵凤声点头道:“只能这样了。”
一天过去,翡翠矿没有传出任何消息,赵凤声等人的神经绷的越来越紧。
无法预知的未来,才是最令人恐惧的东西。
凌晨三点,雷声阵阵,不久下起了暴雨。
赵凤声坐在二楼咖啡厅,一边喝茶一边欣赏雨景。
“这么晚了还不睡?”多玛裹着睡衣坐到了他的身旁。
“心里有事的时候,很难睡的踏实。”赵凤声给她倒了一杯茶,“我劝你最好换身行动方便的衣服,把值钱的东西放到身边,翡翠矿那边一旦来信,不会给你收拾家当的时间。”
“最值钱的,恐怕只有这间小旅馆了,我总不能把它也带走吧。”多玛笑了笑,透着一种无奈。
“火帅很仗义,不会亏待你,失去了小旅馆,会给你换成大旅馆。”赵凤声宽慰一笑。
“我对这些不在乎。”多玛无所谓笑道:“失去了丈夫的女人,你根本不懂。”
“对于我来说,这间小旅馆就是我的丈夫,因为它是拿我丈夫卖命钱所建,一点一滴代表着他的鲜血和皮肉,苟延残喘地活着,是因为有它在陪伴,即便你给我换成大宾馆,我也很难接受。”多玛叹了一口气,“我真的不想失去它。”
“我懂了。”赵凤声站起身,带有歉意说道:“很抱歉给你带来麻烦,我会安排他们在别的地方动手。”
“这倒不必,死鬼对火帅忠心耿耿,我能够为火帅做事,他看到后也会很高兴。”多玛轻声道:“帮你们完成任务后,我会继续回来守店。”
赵凤声沉吟几秒钟,“你会没命的。”
“我早就死了,跟他一起死了。”多玛神色异常平静。
赵凤声望着平庸的五官,隐约察觉到了行尸走肉般的洒脱。
活着,恐怕也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赵凤声正要开口,王道伟从房间冲出,气喘吁吁说道:“有情况了,翡翠矿又出来了六辆车,这次我特意吩咐他们查看轮胎痕迹,探子说汽车路过泥坑后,下沉了足有十几公分,车上肯定放着重物!”
赵凤声披好雨衣,“去召集人马,城寨南边山丘集合。”
“去那里做什么?咱们不是要在这里伏击吗?”王道伟诧异道。
下午,几人商量好了对策,如果运输车队在晚上行动,下mí_yào的手段就不能用了,只能采取伏击的办法,利用地形优势,在二楼展开街头火拼。
可多玛既然爱惜旅馆,就不好意思强人所难,只能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