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金声桓从头到脚,俱是冰凉。
怎么办?
难道就这般,稀里糊涂地成了俘虏么?
就在这时,忽见前面,点起了许多火把,一名身穿山纹甲,骑着一头黑色大马的将领,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快速前来。
这名将领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手中的精钢腰刀向金声桓一招,大喝道:“敌将,你中我太子之计也!速速归降,可免一死!”
这名将领,便是九江城中的主将郝效忠。
此时的他,脸上得意,心下却满是感慨。
唉,太子之策,料得真准哪。
幸得太子提醒,自己尽快安排了一众密探,才及时发现了参将邓林奇与其手下的不轨之举,全而将他们全部抓获。
随后,自己才复按太子之策,在详细审获了邓林奇等人的接头计划后,就来个将计就计,令参将陈麟假扮邓林奇,放金声桓及其一众手下入城,然而再用千斤闸疾速关闭城门,将他们一网打尽。
说起来,此番顺利得手,多是太子之功啊。
郝效忠厉声一喊,那金声桓浑身一哆嗦,嘴唇象兔子一般嗫嚅,却说不出甚话。
“贼将!你若再不投降,休怪本将现在就取你性命,再将你这一众手下,统统斩杀,一个不留!”
而随着郝效忠又一声厉喊,旁边的那些围押着他的兵丁,亦纷纷将手中的刀刃,愈发用力地压在金声桓脖子上。
这一刻,是个傻瓜也知道,自己要何去何从了。
唉,事到如今,也只能保命为先了。
金声桓抬起来,一声长叹:“好吧,请贵军放下兵器,在下愿降。”
“好,那请金将军下令,让全体手下一齐归降,本将可保证不杀尔等一人。”郝效忠立即加了一句。
金声桓一声苦笑,转头朝闸门外一众惶然无措的部众大声喊道;“各位兄弟,我等计谋已泄,现围困于此,已成瓮中之鳖,再无脱逃之可能。依本将之见,各位兄弟亦可效仿金某,暂且投降,保全性命。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见到主将这般喊话,原本就如惊弓之鸟,士气基本归零的部下,立即纷纷丢下手下武器,跪地乞降。
见到这些被围困于瓮城中的敌兵,纷纷放下武器跪地投降,原本立在城头张弓搭箭满脸紧张的守军,亦皆松了口气,他们纷纷跑下城墙,迅速地将降兵捆作一团。
至此,这场午夜时份的战斗,以兵不血刃全盘俘获的方式,戏剧性地结束。
“先将他们统统带下去,令人严加看管。”郝效忠一脸得意笑容,转头又对金声桓说道:“金将军,太子说了,若将你顺利擒获,他却是想要见见你呢。你且随本将前去参见。”
金声桓闻言一怔,不及多想,只得低语回道:“在下已然被俘,自是全凭将军安排。太子若要见我,自无不可。”
“好,那就请将军随我一同前去。”
很快,金声桓在郝效忠等人的带领下,绕过重重街巷,来到九江官署内的一间宽敞大房中。
金声桓抬头一看,那位真假难辨的太子,正一脸微笑地端坐虎头椅上。
王明见到这位都督同知金声桓,见到这位在真实历史上,于明清之间反复投降的著名人物,心下亦满是感慨。
金声桓,本是流寇出身,号“一斗粟”,后投左良玉军中,由都督同知升总兵官,是其颇为信重的大将。到了南明福王监国时,随左良玉反叛朝廷,作为先锋沿江东下。后来左良玉暴死,金声桓其子左梦庚一道降清,任江西总兵,驻守南昌。
永历二年闰三月,因愤清廷封赏太薄、江西巡抚章于天、巡按董学成等人,胁迫其往日所积钱财,金声桓心下愤懑,复与部众在江西南昌反正归明,擒杀江西巡抚章于天、江西巡按董学成、以及布政使迟变龙,一时间声势大振,被永历朝廷封为榆林王。
可惜,后来金声桓率部攻打赣州,久久不克,清廷又从安庆出兵,直取南昌,金声桓仓促回援,最终城中粮尽,人心大乱,手下部将叛变开门投敌,金声桓率余部抵抗,后身中两箭,乃投荷花池而死,也算是为国尽忠了。
没想到,这般人物,会在今夜以如此窝囊的方式,被自己一举擒于手中,倒亦可为之一叹。
见太子微笑望向自己,金声桓略一犹豫,立即俯身下拜。
“在下参见太子殿下。”
“金将军不必多礼,平身说话。”太子王明略略伸手,作了个虚扶之势。
金声桓抬起头,偷偷打量了一下那座上的太子,心里顿是五味杂陈。
唉,想想一个时辰前,自己还在左良玉面前吹牛皮,说什么此去九江城中,必要一举拿获太子,献于帐下。却万万没想到,最终却是全军被俘,自己只得以俘虏身份,屈伏于地,被旁边几名虎视眈眈的军兵手执刀剑严密盯防,真真羞煞人也。
“谢太子殿下。”
金声桓站起身来,脸上满是讪讪之色,他拱手说道:“在下来此之前,一路听郝副将说,此番设计俘获我部者,乃是太子之计也。想不到,在下久历战阵,今番竟在此处中了太子之计,心下虽是恼恨,却亦无可作想。”
王明微微一笑:“区区小计,侥幸得手,又何足挂齿。不过,两军交手,无有死伤,将军亦得保全,便是甚好之事。”
金声桓一脸羞惭,却又问了一句:“却不知,那与我接头的邓林奇参将,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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